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糙汉家有俏狐狸 作者:芝麻汤圆十一娘 文案 刚上位成为阴差的宋清和被告知需要会阳间还人情,小狐狸宋清和就成为了苏赞安的贴身保姆 从此苏赞安负责上山捉鸡下河捞鱼,宋清和负责煎炸油烹炮制美食 打怪升级大魔头x收魂美食小阴差 1v1,双处,he 内容标签:甜文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奇幻魔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清和苏赞安 ┃ 配角: ┃ 其它:灵异甜宠 ================== ☆、苦菜排骨汤(修))   奈何桥上拥挤不堪,时不时有鬼被挤下去。还好忘川上有个老头在撑船,能随手救下那掉下忘川的倒霉鬼。至于掉的远的,不好意思,来不及救就只能让他们在河里淹个千儿八百年然后看看有没有机会化身成为忘川河里的小王八了。      今儿个正值鬼门大开,不值班的阴差们也正好出去找找乐子,宋清和换下身上的朝服,急匆匆的往外边赶去,就怕错过街口王婆婆做的炸馄饨。      要说这炸馄饨啊,王婆婆可是一绝,别人家的馄饨都是加了虾米笋干的,可王婆家的都没放这些。纯细肉加上猪油渣,七分肉一分渣,裹进擀的薄薄的面皮里折成三角形状,放进滚烫的油里待颜色变得金黄立刻捞出,滋滋作响,听着声音就饿了。一份炸馄饨也不多,九个一小碗,取个好兆头,只在中元节卖。      “王婆,一碗炸馄饨”清和笑眯眯的朝王婆喊,露出脸上的小酒窝。      王婆答应了一声,从锅里捞出新炸的馄饨给她端去。还附赠给这小鬼差一碗秘制的紫菜虾米汤。      清和看见这些美食,笑弯了眼,对王婆道了谢。深深吸了一口馄饨的香味,拿起筷子准备夹起一个时就听见有小鬼一路大声的嚷嚷:“宋清和,宋清和,阎王喊你呢,阎王喊你呢,你是不是带着刚发的月银跑去会情郎啊,该死的宋清河哦,你...”      满大街的人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谁不知道阎王老头喊不到人时,最爱的就是这样叫。      宋清和赶紧拉住小鬼:“阎王找我什么事?”      “不知道。清和姐,你快去吧,不然阎王爷待会儿就得喊打更鬼来叫你了。”小鬼气喘吁吁。      宋清和看了看刚上桌的炸馄饨,吃与不吃中反复纠结,终于对王婆喊“王婆,把我的炸馄饨收一下,我要带走!”哎,可惜了那碗汤啊。      想到打更鬼的破锣嗓子,清和就头疼。紧赶慢赶的回到阴曹司,就看见阎罗王翘着二郎腿等着她呢。      “阎王爷,什么事喊我这么着急啊?”清和喘着粗气问。      “也没什么事,就是按照惯例,你今年进阴曹司也半年了,当初你历劫时欠阳间的那份恩情也是时候该还了。”阎王爷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整个人悠哉游哉的。      阴曹司有阴曹司的规矩,阴差不得参与那些鬼怪的私事,这会打乱人间和阴曹司的秩序。清和渡劫时欠了人情,为了防止清和以后在阴曹司见着苏家人会忍不住插手,所以此次便必须要还清人情。以后便能在阴曹司堂堂正正的当差。      “可是该怎么还啊,我就会做饭,那我去他们家当厨子?”清和簇起眉头有些为难,毕竟是头一遭遇见这种事。      “你上阳间看看就知道,记得先准备点阳间用的钱。如果他们家缺钱,你就拿钱。缺官运就帮他们打点上下级。缺什么就给什么,别整出啥大事儿违反天道就行”说着挥挥手,喊她快去。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来?”      阎王低着头一边用手敲桌子一边想:“你就在那呆到你那小恩公死吧。”      “好嘞,这简单。阎王爷再见。”清和愉快的和阎王爷道了个别,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收拾收拾就准备上阳间。      话说报恩这事得从宋清和历劫开始说起,清和的原身是只狐狸,成天不喜欢法术,就喜欢跑到别人家的后厨房看别人做菜。于是就惹恼宋清和的老爹,这孩子正事不做,就晓得玩玩玩,这样以后怎么嫁的出去。老爹决定让清和历练,于是就把清和扔进了渺无人烟的大山里头。      然而不知道是雷公还是电母看混了历劫表,让小狐狸提前渡了劫。那天的小狐狸躺在树下正睡觉呢,冷不防一个惊天大雷就劈下来。      每一道雷都劈向当时还学艺不精的清和身上,深山里除了更能引雷的树木,其他连躲都没地方躲。几下过后她就被劈的差不多是只废狐狸,油光发亮的皮毛被劈的焦黑,爪子也快要不能用,撒点孜然和辣椒面大概就和烤鸡爪一样香糯可口。      最后一个雷正在酝酿时,清和已经大字型躺在树下,一双杏仁眼已经白成死鱼眼,随时准备被迫结束自己的生命。      谁知此时跟随父亲上山砍柴的苏赞安看见了她。清和至今都记得苏赞安见着那样惨的她,开口却是如此欣喜若狂,“爹!今晚加餐!吃烤肉!”      快要晕死过去的清和冷不丁听到这句话吓的狐躯一震,硬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碰碰下苏赞安的手,眼里含着泪水,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赞安。苏赞安低头看了看它,二人对视许久。最后苏赞安败下阵来,撇撇嘴,惋惜的说:“好吧,看你这么蠢还被雷劈就不吃你。”      听到这话,宋清和这才放心的晕过去了。苏赞安看小狐狸两眼一翻没了知觉,抱着她就往回走。谁知刚走到一棵大榕树下,一道紫色光束带着电,形成圆柱状从天空笔直劈下。      接到消息便匆匆赶来的宋老爹看到的便是一狐一小孩晕在地上,边上的榕树散发焦臭味。而男孩脖子旁露出一只失去光泽的鱼鳞玉佩。想是这玉佩和小孩机缘巧合之下承担了一部分的天雷,才让清和有最后得以喘息的机会。挡劫这样天大的人情需要清和自己还,所以宋老爹只是查了赞安家的情况。然后拿起清和的狐爪往赞安背上烙个印,以便日后清和能寻到。      经历了九死一生的清和被宋老爹扔进狐狸洞面壁思过,十五年后一出门还没来得及见识外面的世界。就被宋老爹一脚踢进阴曹司,当上了阴差。于是就有了现在还人情这一遭。      清和带着她的勾魂棍独自一人在路上走了很久。脚上已经起了水泡摩擦着鞋,走几步路都疼。第一回来阳间啥也不清楚,两眼一抹黑就上来了的清和哭丧着脸,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心里不断哀怨着怎么还没到。      穿过一片树林时,清和竖起耳朵听见前方隐隐约约传来水声。心里乐开了花,终于有地方能坐着喝水休息!用着人形的最大速度跑向前边就看见有条小溪,流水哗哗响。      清和忍不住心中的喜悦奔向前方,谁知河岸多巨石,她被一块大到脚踝往上三寸的石头狠狠地绊倒。整个人直接扑向水中,被湍急的河水卷入。脚踝的剧痛让清和无法游泳,慌乱中什么口诀都想不起来。只能不断的随水漂浮,大声呼救。      “救命!有人吗,咳咳。”一个水花打过来,清和被呛了好大一口水。水不断往鼻子,嘴巴里灌。整个人沉下去一会儿,又浮了起来。      清和奋力伸直了手臂,双手不断乱舞着,嘴上还在不停地呼救。水花拍打在清和身上,渐渐没了力气,开始往下沉。清和心中甚是悲切,我躲过了天劫居然没躲过水灾,等我死了阿爹一定会拖着阿娘再生一个,上头几个哥哥没两年就会忘了我。这一想,清和就想到了几十年后阖家欢乐少了她的日子,脑子里的小剧场不断激励着她,不行!一定要活着!      清和使劲的又喊了几声,逐渐脱力的她只能慢慢闭上眼,谁知此时依稀见到前方有个男子向她游来。      男子将清和从水中抱起,往岸边游去,湿漉漉的水顺着头发流下。      “姑娘,醒醒。”男子轻轻用手拍着对方的脸,试图把对方从晕厥状态弄醒。      呼吸到空气的清和缓慢的睁开了眼,看见眼前是个肤色黝黑的男子,剑眉深窝眼,唇峰线条清晰。      见被淹的姑娘已经醒来,男子便抱起她放在树下。清和感受到对方手臂富有爆发力的肌肉与长着些许胡茬的下巴,刚毅的脸骨完全不同于时下对美男子的描述。天界流行肤白似雪,弱柳扶风的美男。每天都是一系白衣,手拿笛子没事就在找小仙女聊天。清和的审美一向和别人不同,她最烦这样的男仙了,娘们唧唧的,一看就不经用。      男子看见姑娘全身曲线毕露的身体,黝黑的脸上露出了红晕,快速拿起放在岸边的长衫遮住她,急忙转身走了。徒留清和一人呆呆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想着,完了,又欠别人一个大人情。      随手施个小诀,让身上的衣服快速烘干。脚踝的伤却没办法,只能等找到住处在伤药修养。清和一瘸一拐的走到村里里正家中。      见到里正后,清和谎称自己是来寻舅舅,谁知舅妈不同意,于是舅舅便只能拿出私房钱让这半大外甥女暂时住外面,然后再想办法搬回去。恰巧村里苏大娘家隔壁举家迁到了城里,便安排清和住到那。和里正办好手续后,清和便背着自己的小包裹住到了苏大娘家隔壁。 ☆、苦菜排骨汤(修)      第二日大清早,清和就开始煮粥当早饭。      抓了两把米,加一瓢半水,放进砂锅里细细慢煮。对于粥而言,需要文火慢煮。水烧开后,往往会在表面形成许多白色的泡沫,此时人要在旁边时不时的拿汤匙将其舀取。大米开花后,等半个时辰才能将大米煮的口感缠绵,入口即化。      忙完了一切的清和拿着刚煮好的米粥送到隔壁,借着刚搬新家需要购买许多东西为借口和恩人家套近乎。      “苏大姐,我是隔壁新来的,明日要去城里买东西,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带的吗?”      “不用不用,咦清和,你怎么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家里人不担心吗”苏氏看着清和单身一人很是好奇。      宋清和便将自己编的遭遇又说了一遍,惹得苏氏眼泪汪汪,摸着她的手,直叹清和苦命。清和只能装着不在意的样子安慰她,二人一来二去的从穿着打扮聊到做菜心得,从南国风情谈到北国特产。二人越聊越投机,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因为清和苦命的身世,更让苏氏放下了对陌生人的防备。      通过聊天得知,苏氏本来是北国人后来才随着苏赞安他爹两人一起到这小村子生活。对于为什么背井离乡这件事,苏氏闭口不谈。但能感觉到苏氏是有学问的,谈吐虽有些豪放,但却是大家族里培养出来。      既然对方拒绝了自己清和就去了县城然后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了村。沉重的东西将双手嘞的通红,黄土大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朝远处看,只有微风将沙尘带起在地上旋了旋。      赞安驾着牛车看见前方有人拿着许多东西,想是同村人出来赶集,误了坐回村牛车的时辰。听见后头有“哞哞”的声音,清和转过头,看见是昨天出手救了自己的大哥,朝他露出了笑容。      瞧着面前的姑娘,身穿淡黄色襦裙,梳着双螺髻。笑起来一双杏仁眼弯弯,露出嘴边深深的两个酒窝。在太阳的照耀下,甜的晃花了赞安的眼。      清和坐上赞安的牛车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天。赞安却是个寡言的糙汉子,长时间和阿爹在深山练武,鲜少与外人说话。平日下山也是阿娘千催百催才下一次。      “大哥,你家住哪儿。我还没谢谢你那天救了我呢。”清和声音清脆,带着小姑娘特有的嗓音。      赞安沉默,小姑娘也不在意。靠在牛车后边,手里扯着狗尾巴草接着问。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太热不想说。”清和觉着应该是这个原因。      “嗯”再不回答,这姑娘也不知道还要问些什么。      到了村口,清和拿着自己的东西,往家中走去。发现大哥和自己同路,有些小开心。到了家门口,苏赞安也将牛车停下。      “大哥你家住这儿?”清和用手指了指苏家大门。      赞安点点头,声音低沉如陶笛:“嗯,我叫苏赞安。”      清和盯着对方俊朗的眉眼,心中狠狠一颤,原来是他啊。      为了能时不时遇见苏赞安,清和每日无事时便会去苏家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但偏偏苏家大哥每日与赞安早出晚归,基本没有见面,家中常常只剩苏氏一人。苏氏很喜欢清和这个爱笑性格又开朗的小姑娘。这天,清和在帮苏氏切菜时,一不小心切到了手,白嫩嫩的手上出现了一道血红的伤口,不大但是看着还是有点吓人。苏氏赶紧拿过她的手看伤势。      “姑娘家家需要仔细点,手上留疤了可就不好看,快别做了,我给你上点药。”苏氏略带责备但却匆匆回屋拿药,只留清和一人在厨房里。不一会儿,苏氏回来了,细细的给上完药。      “清和,今儿啊我有空给你算一卦,看看清和以后能嫁的怎样一个如意郎君。”就回房拿出纸笔,展平清和的右手,在纸上写写画画。      清和看见苏氏算好却不开口说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在那儿,气氛有些尴尬,正琢磨着想一个借口离开,就听见苏氏开口了。      “姑娘不是寻常人吧。”苏氏没有了平日所见的温柔。此时的她像一只为维护领地的母狮子,处在备战状态准备随时发起进攻。      清和被问住,没有答话。周遭的空气慢慢的凝固了一般,她相信,若是此时她稍微动一下,或许就会被苏氏撕开。      “嗯,从很远地方来报恩”这是清和仅能给的信息。      “我家小子?那玉佩?清和你是那只小狐狸?”苏氏一下子就猜到清河的来历,气氛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      “不能说。”清和很吃惊苏氏能猜的这样准确,两只手扭成一个麻花,杏仁眼紧张地盯着苏氏,打算她在问下去,就先跑回家!来报恩的事不能给别人知道。      可是这傻姑娘不知道自己紧张的模样早就把自己出卖了。      “若姑娘真是来报我家那小子的恩,不如留下当我媳妇儿?”苏氏尾音上扬,略带调笑地问道。神情仿佛刚刚是母狮子解除了危害后,打了一个哈切略带慵懒的模样。      清和张了张嘴,耳朵都泛着红色。饶是要报恩,难道真要把自己送出去?自己决定这么重大的事给宋老爹知道,要被他打断腿的吧!      清和为难的摇了摇头,拒绝了苏氏。      苏氏豪迈的笑起来:“你这小丫头,不会当真了吧!哈哈哈,不过说真的,我家不用你报恩,就一小子少个媳妇儿,要不你在仔细考虑考虑?”说着拍拍身上的灰,走出厨房。      清和仔细想了下苏氏的话,便也离开了苏家。思考报恩的下一步,毕竟苏氏能单凭一个手相和只言片语中推算出清和这么多事,苏氏自己便有那能力自保。或许暂时不需要她。想着明日去城里买些黄纸做个法和老爹讨论该怎么办。      低着头走出苏家门,没留意正在往里走的赞安,撞进了赞安得怀里。看见对方满身是汗,又想起刚刚苏氏的调笑,清和招呼也没打,小跑回了家。      赞安心里觉着这隔壁搬来的小姑娘长得好看怎么却是个莽撞的性子。      其实曾经爱爬别家厨房的清和现在已经改变很多,面壁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安安静静自己一个人呆在洞里里研究前任流传下来的菜谱。      阴曹司的鬼太多,每天都有写话痨鬼爱扯着清和聊天,清和便会安静的听着别人讲故事,即使这个故事他已经听过很多遍了。比如说,忘川河边就有个带小孩的将军,天天站在那往奈何桥上望,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什么战打完就该回去娶新娘之类的话。但将军身边的小孩却是更安静的一个存在,每日只是看着奈何桥上熙熙攘攘,目光追寻着桥上的每一个女人,好像在等人。对于这些鬼的心事,清和只是听但从不插手。阴曹司有阴曹司的规矩,阴差不得参与那些鬼怪的私事,也不能私自对凡人动手,这会打乱人间和阴曹司的秩序,酿成的后果无法估计。      是夜,苏家闯进一大群黑衣人。住在隔壁的清和猛然闻到一大股血腥味。心里直道不好。拿起勾魂棍就往隔壁跑。      黑衣人数量众多,有计划的分散苏家三人。由于不能伤害阳间众人,清和只能用勾魂棍将他们敲晕。苏氏夫妇却没有这样的顾虑一刀一剑具是血花。      赞安手持长戟,身体前倾单手手用力朝清和身后一刺,右手抱住她的腰身往边上避开。拔出戟的瞬间,敌人温热的血溅满清和一脸。      “小心,这里不关你事,你快走。”赞安经过长久的厮杀早已疲惫不堪,声音也不像之前那般清润,却带着沙哑。      黑衣人被杀死后,血红色的肉掉在地板上,就像水蛭遇上盐慢慢融化成水。门外又出现新一轮的敌人。他们僵硬但整齐有序的动作,几不可闻的呼吸声,若是外人不仔细观察,会认为这里只是在上演一部木偶戏。      如此多的人让清和为了自保,决定开一次杀戒,猛然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气却被抑制,无法外调。就连手上的勾魂棍也成了一根普通的棍子。      车轮战一样的袭击让众人无法喘息,四人背靠在一起。赞安的戟早已段做两截,只用带枪的一边。      “安儿带着清和先走!别忘了爹娘的话,我和你爹给你们断后!”苏氏挥舞着手里的剑,血色遮住众人的眼,赞安拉着清和的手一点一点往外厮杀。      夜色太黑,周围好像只剩下黑色和红色。不知道脸上沾了多少血,手上的勾魂棍只是一根普通的棍子,清和却将它用劲浑身的力气往敌人头盖骨砸去。好不容易逃出包围圈,赞安拉着清和的手一路往前奔。清和无意间转过头,只见苏氏夫妇两人抵挡着大批黑衣人的每一个招式。      “跑!”这是清和看着苏氏喊出的最后一句话。身后一把利剑刺过她的胸膛,苏父一把揽过苏氏不断下滑的身子,用尽身上最后一点力量为清和他们赢得逃跑时间。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在一条河流边停了下来。手被赞安紧紧的拽住,他拉着清和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像安抚小孩一样,摸摸清和的头。      “清和,呆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回来,可以吗。”清和的耳边围绕着赞安厚重的鼻息声。    ☆、苦菜排骨汤(完)   清和点了点头,就看见赞安迅速消失的背影。清和试着调动身体的大小周天,十分挫败的发现如今的她只是一个正常人。      苏家的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血水昭示昨晚的惨烈。一进家门,赞安就看见桌按上画着八卦阵,父母的头颅分别被摆在坎离位置。睁大的双眼看着赞安,似乎极力想把死前的痛楚传递给他。四肢顺着关节被砍断,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一股血腥从喉咙中冒出,身子险些站不稳晃了两晃。赞安漂亮的深窝眼此时却是黝黑深沉。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抱起父母的头颅,把头放在他们头顶,企图获得一丝安慰。时间悄然流逝,赞安突然想起远处还有一个姑娘孤身一人在等着他。赞安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肢体,将他们安放在一起,浇上油点起火烧成灰烬。      此时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火光在眼前跳动。明明火能带给人温暖,赞安只觉得浑身冰冷,如临冰窖。      收拾屋子,赞安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充满欢笑的地方。拿起父母骨灰,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清和在那等了许久,终于看见赞安回来。      “我娘说你不是普通人,现在我家出了这件事将你扯进来,现在你要跟着我还是我送你离开。”赞安极力抑制心中的悲切,一脸冷漠对着清和。      “你都说我不是普通人,那我就跟着你好啦。你娘还让我做你媳妇呢,你觉得现在你要不要对我负责。”清和朝赞安笑起来,露出嘴边的酒窝,阳光的像是今晚所有都没发生过。      看着清和的样子,赞安心下有些承受不住,一直找不到发泄地方的他,弯下腰抱着清和。      清和只觉得脖子边有湿润的感觉。“没关系,以后我陪你。”刚刚她已经想明白现在赞安少个人照顾,那她就充当照顾他的角色吧。      “我们去北国可以吗。”清和提议。      赞安没有异议。      前去北国路上两人爬了两天山,只吃些干粮。长久不见肉的清和终于在一个静谧的晚上,跑到山下农户家偷了两块排骨,还扔了些钱。      回去时闻着山上野菜的清香,清和仔细辨认了下,就采了许多苦菜回去熬汤。      先将排骨,苦菜洗净。然后用大火加水煮排骨,有条件的情况下加几片生姜去腥。鲜红色的肉在热水的沸腾下会逐渐变成白色。此时将大火转为小火。将肉捞出,重新煮一边,出锅前半个时辰加入苦菜与盐。      被鸟叫声吵醒的赞安一睁眼便看见清和递过来一碗肉汤,一时不知做什么反映,只是呆呆的端着。      “快趁热喝吧,我刚遇见了上山砍柴的农夫,好说歹说才愿意将这些东西卖给我们。”清和笑着向赞安解释说。      赞安看着清和笑得弯弯的柳叶眉,杏仁眼也弯弯的,还露出两个小虎牙。心里一暖,端起汤便喝了。初入口时带些苦涩,就像炒的杏仁没剥皮那样。喝下去后苦菜的苦味与排骨的香气混合,却特别爽口。满嘴只剩下苦菜特有的清香。赞安喝完了大部分的汤,看起来比平时有生气了不少。      清和开心的看着赞安,有些自豪,感觉就像自己养的猪终于开始长膘了。      清和与赞安继续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下了山,住进了山下的客栈。清和对赞安说自己打算在北国开个客栈,以此询问赞安的意见。赞安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浑浑噩噩,一问三不知。对于清和的打算。赞安十分赞同,只等到北国地界,便可以买客栈做生意了。      无论哪个城市,客栈到码头路上总是热闹非凡,离家求学的学子,在外漂泊的商人,走街串巷的江湖艺人通通大杂烩一般被聚集在了一起,各种叫嚷声不绝于耳。      “新鲜的梨子嘿,大哥,要不来两斤?”      “不要,不要”路过的旅人摆摆手,很是不耐烦。      “大哥,我这是今年新出的胭脂,带点回去给嫂子,保管嫂子美的像朵花。”      这种热闹的景象却没有吸引到赞安,清和与他并肩走往码头,不断看着周围的商铺小店一不留神就落在了赞安身后几步处。      察觉到身边人不见的赞安停下身眼神四处寻找清和,清和赶紧前去,继续赶路。      从码头坐船回北国,买票上船的人很多,清和想让赞安休息的比较好,就多花了钱买到两张带铺位的船。傍晚时,船驶到了两山之间的一条大河中,山上树木郁郁葱葱,从船上望去,只是满眼的绿。      两岸不断有不知名的鸟儿在叫唤,听着像是“子归来,子归来。”      清和与赞安一人一间房,今晚是家中出事后,赞安第一次躺在床上睡觉,船在水的推动下,一摇一摇感觉回到了孩提时候,仿佛又看见了阿娘,四周静谧无声,赞安慢慢的睡去。      转眼又回到了那日的场景,梦里只有无边的红色与绝望,手握着长戟早已麻木。却还是不停的杀杀杀,侧眼看见爹娘两人也是满身血迹,清和出现时,他以为有救了。谁知道只能落得两人仓皇逃离。      清和睡不着,轻轻的哼着家乡的小调“离家游子归家去,阿嬷给你煮鸡蛋。黄昏烟炊轻上天,离家孩儿缓缓归...”赞安被噩梦惊的身子猛地一颤,清醒过来。听见隔壁柔柔的小曲,慢慢恢复平静。      一路都是顺流而下,每天阳光明媚,烈日当空挂。路过繁华地方时,还时不时会有当地人驾着自家的小船,将特产挨个吆喝。每到这时,就是船上最热闹的时候,毕竟坐船无聊,每日所见的都是相同之人。而清和每每遇见卖甜食的,无论好不好吃,都要买来和赞安分享,赞安每回都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然后就看着清和吃糖,和只偷腥的小猫差不多。清和可能是天上地下最喜欢吃甜食的小狐狸了。      很快清和与赞安就到了北国西陲地带。早在要开客栈以前,清和就找了哥哥们帮忙打点好了。      清和是家中的幺儿,四海八荒的妖怪但凡有点见识的都知道狐狸宋家。都说狐狸天生就有魅惑人心的技能,长的都好看。清和的长相在家中算不上好看,只是胜在清秀。为此,宋老爹常常担忧清和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嫁出去了拿捏不住夫婿该怎么是好,唉,当真是真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客栈在一处较为荒凉的地界,其原身本只是一个供过路旅人休息的大客栈。通过不断的问路,风尘仆仆的清和终于和赞安到了客栈。      清和看着眼前的客栈欲哭无泪,家里哥哥说好的干净整洁,拎包入住呢,说好的找个小二就行呢?这些蜘蛛网,是买客栈不要钱送的么?赞安无视了眼前的蜘蛛网与半斜拉着的客栈牌匾,率先推开了大门,却不料一大股灰尘与霉气扑面而来,把清和与赞安呛得直直咳嗽。      “咳咳,赞安,你先在外面待会儿,等我收拾好了就进来。”收拾这儿是个大工程,清和想了想没让赞安进。      “我来吧。”赞安拉住往里走的清和。看见赞安的侧颜,剑眉入鬓。其实赞安还是蛮会照顾人的,清和心想。      一路上都在照顾赞安的清和此时的心情就是自己家养的猪不仅长膘了,在养养就能卖个上好价钱了这样欣慰。最后清和与赞安一起进了客栈,收拾了起来。      二人各做各的,清和想着厨房最重要,就先去厨房把锅碗瓢盆先洗好,再将那些蜘蛛网网走。而在大堂的赞安就将所有地方利利索索的收拾好,汗水成股成股的往下滴,脏水往外泼了一盆又一盆。      等清和整理完了厨房却发现赞安早把外头的桌椅都擦的蹭亮了。看见汗水粘在赞安的身上,薄薄的外套沾上水更是将赞安的身材展露无疑。赞安却是不知,只有清和看着赞安身上印出的六块腹肌,傻傻的笑了起来。      这大客栈啊存在了近二十年,在附近的名声那是响当当的。据说客栈主人生前行当是个戏子,长的貌美如花,一双狐狸眼若是瞧着你,那可真是把你魂儿都勾走了。她经常在在闲暇有空时给过路人唱上一曲。你说她长这么漂亮,家里相公同意让她出来这样抛头露面?人自个儿可说了,她相好可是个得胜归来的将军,等时候到了,就来迎娶她过门。周遭人可不信,头回听她说还觉得稀奇,可这二十年都过去,她相好是去一统江山还是去做皇帝啊,怎么战还没打完。      有些知道这件事的无赖路过客栈时,总会大声叫嚷:“商娘子,你相好啥时候回来啊,不然你和我一起算了。”      “快了,快了。”这时候的商娘子总是笑笑,重复着这两句话。一双狐狸眼笑起来有着说不尽的风情。      商娘子为人和善,附近山上有个山大王当初一看见商娘子便想着把她拐回去当压寨夫人。谁知,商娘子不仅是貌美,还有着好口才,硬生生的让山大王认了她当妹子。山大王放出话来,谁敢和他妹子过不去,那就是和他整个寨子都过不去。开玩笑,山大王的寨子武力强悍,能进去的都一个能顶仨,谁会和他过不去啊。就这样,商娘子在这过了十几年,而那些泼皮无赖,就是看上了商娘子,也只敢耍些嘴皮子,占占嘴上便宜。      要不是前段时间商娘子病逝,这间客栈也不会被清和买去。商娘子的后事还是过路旅人李四帮忙办的。商娘子死时身穿红色嫁衣,看颜色那可是十好几年前的款式,颜色好看鲜红鲜红。商娘子死时也好看,不像一般人那样给自己涂上白墙似的粉,她只是拿些淡淡的胭脂擦脸沾唇,远远看去还真像哪家要出嫁的新娘子呢。      那天李四走进客栈发现老板娘不见了就去找找,误打误撞居然进了商娘子的闺房。李四本性有些贪财,看见商娘子身旁放着十两银子,心念一动想趁着商娘子睡着了悄悄拿走,等拿了银子在仔细一瞧,哎呦,这哪是睡着了啊,这分明是死了啊。      李四看见商娘子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转身就想跑,可这门啊,死活打不开了,被吓的哆哆嗦嗦李四脑中突然想起以前他们乡有个不成文的风俗,如果你在野外遇着尸体,就把尸体埋好,那以后家中便会得到此人庇佑,就是安葬的费用需要自己掏钱。      李四想着商娘子大概是想入土为安,便朝空气大声喊:“商娘子,你放我走,我立刻找人埋你,就埋在后山上,保证给你弄的舒舒服服的。”      说完这句话,那门就被风吹开了。李四赶紧出去,不过两日便将商娘子安葬,而这费用恰好就是十两。      这客栈因为商娘子奇异的死法一下就出名了,路过的商人晚上都不敢睡这周围,都说时不时能听到商娘子在唱戏曲,于是这里很快就成为了远近驰名的闹鬼景点。当地衙门没办法卖出去就只能让它这样空着。一听有人要买这客栈,卖卖卖,低价卖,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后院还有大片空地你爱种啥种啥,就一点一旦售出概不退换。 ☆、土豆烧鸡块(修)      忙活了半晌的二人早就饥肠辘辘了,清和的肚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叫了起来,于是就先去厨房弄二人晚上的吃食。      好在一开始进城时,清和看着路边有卖鸡的大娘,就买了只土鸡和一些土豆回来。清和将鸡吊死在门外,拿起滚烫的开水浇在鸡身上,开始拔毛。等把鸡收拾好后,就开始正式弄饭了。      将鸡切成小块,在放进料酒里腌制一会儿。然后将鸡放进锅中与八角,老姜,干香叶与桔皮放在一起,撒适量盐和辣椒面,加水用中火煨着。中火将水烧开,混合着香料的水会逐渐变粘稠,咕嘟咕嘟地响着,冒起一个酱油色的水泡又轻轻绽开,然后争先恐后的往鸡皮里钻。直至鸡肉酥烂,鸡骨与鸡肉能轻易分离,尝一口,肉的口感能混着稍带辛辣的汤汁,而边上的土豆口感绵密再由大勺盛着放进盘子里。      桌边点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映着一荤一素,二人各自咀嚼着碗里的饭与菜。清和一直觉得赞安偏瘦,就一直往赞安碗里夹菜,从鸡脖到鸡后胸,鸡翅膀到鸡爪。赞安觉得自己实在吃不下了,在清和试图往赞安碗里在添一个鸡腿时先一步将鸡腿加到清和碗里。朝着清和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吃不下。清和却觉着赞安可能不喜欢吃鸡腿,就停下给他夹菜的手。      晚饭过后,二人就各自回了屋。客栈周围也没有什么其他旅馆,四周冷冷清清,夜深人静。忙了一天的清和只觉得腰酸背痛,累的头沾着枕头就睡着了。赞安睡不着,就点着灯拿起以前阿娘教过的书默默诵读。      看书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窗外吹来的凉风将如豆的灯火吹的摇摇晃晃,赞安觉得冷起身将窗户关上。      转过身时却看见梳妆台前左着一女子,手拿木梳,将桂花油一点一点用梳子梳上头,将头发梳成古装头,然后再插入放在桌上的点翠头面。拿起眉笔细细描眉,绞脸擦胭脂。白面红唇,浓妆艳抹也遮不住那狐狸眼角的媚色。仔细一看分明扮演的是一个旦角。奇怪的是身上却未穿着旦角常穿的戏服,而是一套血红嫁衣,瞧着有些不伦不类。      赞安以为自己看书花了眼,将眼睛用力一闭由睁开,那女子却又出现在床上,头上盖着一个红盖头。俨然一副新嫁娘模样,嘴里咿咿呀呀的唱着戏词,声音如黄鹂出谷婉转动听。唱着新嫁娘的兴奋忐忑。赞安努力听着戏词却听不出具体内容,只察觉曲调变了,由原先的热情开心逐渐转变成哀伤低沉,如泣如诉。听的赞安冷颤一个接一个。      灯灭了,床上的戏子越走越靠近赞安,耳边的戏曲声也越来越近,还带着死人特有的冷气与腐烂的臭味,直至戏子紧贴着贴着赞安身后,在他耳旁哀愁婉转,极诉相思之苦,分离之痛。赞安实在忍不住了,便转过头看了眼新娘,发现新娘却便了模样,那整齐的发型凌乱不堪,身上的衣服也从嫁衣变成了富贵人家的小姐穿着,活生生一副逃难的装扮。      声音不断刺激着鼓膜,赞安终于听清她在唱着:“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听来听去只听懂这一句的赞安,恐惧也消散,只觉得不耐烦。再女鬼准备换个服饰接着唱时,冲过去将女鬼按在桌上,用手掐着女鬼脖子,不顾手上刺骨的寒冷,不耐烦的说:“有事说事,别唧唧歪歪的直唱戏!”      女鬼愣了一下,不知道赞安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说好的被吓到呢?说好的凡人都怕鬼呢?      赞安瞧着女鬼说:“我娘会收鬼。”      嫁衣女鬼点亮了灯,规规矩矩的坐在了椅子上,拿下头上戴的饰品。细细的打量了面前这面目俊朗,极富男人气息的小哥。      “奴家是这个客栈的主人,这时本该在阴曹司报道。但地府阴差却不收我,说我身上有执念,消不了无法投胎。就将我困在此处,让我好好想想,想通了在带走奴家。”      赞安没好气:“那你就去好好想想啊。”      清和要是在这,可能都会被气哭,自己辛辛苦苦照顾了这么久的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居然是和女鬼!      嫁衣女鬼点亮了灯,规规矩矩的坐在了椅子上,拿下头上戴的饰品。细细的打量了面前这面目清秀的小哥。      “奴家是这个客栈的主人,这时本该在阴曹司报道。但地府阴差却不收我,说我身上有执念,消不了无法投胎。就将我困在此处,让我好好想想,想通了在带走奴家。”      赞安没好气:“那你就去好好想想啊。”      谁知这句话,惹得女鬼哭了起来,抽抽噎噎才将一句话讲完整:“奴家的...执念...却是生...在...阴曹司....啊....”      赞安不会安慰人,也没办法帮她。便将她送出了门外,让她站门口哭。女鬼可怜兮兮的一步一回头离开了赞安的房间,本以为能找到人来帮她,谁知对方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呆子。没办法,女鬼只能去找另外一人了。这边的赞安正准备睡觉,突然想到另一间房的宋清和。急忙穿上衣服,往清和房间赶去。      另一间房的清和看着眼前这将自己吵醒的女鬼,思绪还没跟上被吵醒的节拍,眼神呆滞,拥着被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砰砰砰”外头的赞安在敲着门,就怕此时的清和被女鬼吓到。      清和绕过正哭的抽噎不已的女鬼去给赞安开了门。      “怎么了。”      赞安看着眼前睡眼惺忪的清和,就像以前家里阿娘养的那只兔子,白白软软,人畜无害。      身体先于大脑反应将清和从房间拉出,护在身后。“清和,别怕。”      声音和以前一样,低沉如陶埙,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会奋不顾身跳下水救她的少年。清和拉拉他的袖子,不解的问:“苏大哥,发生什么大事了。”      “清和你有看见脏东西吗?”      “什么脏东西,今天不都打扫干净了?”不要怪清和不懂什么叫脏东西,她天天和这种东西打交道,实在是不觉得脏。      “就是那种!”赞安用力指指屋内的女鬼。      清和从他身后钻出小脑袋:”看见了啊。现在我们把她赶出去?”      赞安瞧着清和这么淡定从容的样子,觉着有些不对劲。正常人看见鬼不应该被吓到吗?可是转念一想,阿娘也说清和不是普通人,说不定她也是算命的吧。      “算了,我们坐下听听她要说些什么吧。不然以后她还是要夜夜来哭,更是烦的厉害。”赞安皱着眉头,有些无奈。      三个人坐在了一起,听着女鬼也就是商娘子对自己的故事徐徐道来。      商娘子原名商洛,家本是南国官宦人家,父亲在朝中当官。她是家中老大,家里还有个弟弟。家庭和睦,也没有什么妻妾之争,简直是南国五好家庭的典范。      那是一个屋顶结白霜,说话冒白气的冬日。      “姐姐,姐姐,姐姐。”一声声稚嫩又含糊不清的童声将商洛从睡梦中喊醒。悠悠地睁开眼一看,是刚满四岁还没有椅子高的弟弟铭哥儿在喊她。      商洛将铭哥儿抱上了床。亲亲他那被冻的通红的小脸蛋,心疼又责备的问他今儿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铭哥儿一双狐狸眼笑眯眯的,特别开心的告诉姐姐,今日要与父亲母亲一同去松山看梅花,他是特地过来喊她起床的。商父商母最是知道自家女儿那爱赖床的脾气,若是将她喊醒了,她就什么话也不说,眼泪汪汪的看着你,好不可怜。但要是换成铭哥儿去喊,那保管是高高兴兴就起床。      商洛最是喜爱自家小弟,铭哥儿在抓阄时就左手一只毛笔,右手一块砚台。当时周围所有人都笑着说商家这回可是要出个文曲星。商洛看着周围人都在夸奖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弟,特别不开心,认为新来的小弟让她失了宠,一生气就跑了出去。      怀里揣着几文钱的商洛就在街道上乱逛,街上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自然不缺人拐子。看到街上有个穿着富贵,长相可爱的小姑娘早就起了歹念。悄悄跟随她走了很久,发现她身边没有跟随的仆人,正准备抱起她,就被一个人拦住。      “小子,别多管闲事,滚远点。不然老子阉了你和这小丫头片子一起卖去妓院,送你去做龟公。”人拐子瞧着眼前这乞丐压低声音,露出了放在身上的匕首。刺冷冷的匕首发出了寒光。      乞丐倒也不说话,示意人拐子看下周围。人拐子这才发现,自己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一大圈乞丐。人拐子自知敌不过,只能罢手走了。而刚刚脱离了险境商洛却毫不自知,正站在一刚出炉的大包子面前流口水。      乞丐巫奇看着面前这小姑娘一双狐狸眼亮晶晶的盯着冒着热气的包子,不禁有些哑然失笑便走了过去。      “小鬼,你家在哪儿,待会儿我送你回家。”巫奇本不愿多管这些事,看着小姑娘明显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冰雪可爱,头上还扎着两个红色的小揪揪。若是被拐子带走,那未来...巫奇动了恻隐之心便出手救了她。      商洛看着突然来和自己搭讪的大哥哥,眨巴眨巴眼睛。很有礼貌的回答:“平西路两头大狮子处。”又转过去继续看大包子。      巫奇看不下去就给商洛买了两个包子,就送她回家。巫奇也不是乞丐,这回扮作乞丐是与人打赌输了的惩罚。      你问那些乞丐为什么会来帮他?他们可不是帮他,只是恰好在那周围便被巫奇借了势。      商洛家里找她都快疯了,巫奇将商洛放在家门口就回自己家。只剩商洛自己将门敲开。开门的大爷见着自家小姐拿着包子吃的傻样,惊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赶忙将小姐迎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双更,今天晚上会熬夜改下文案之类哒。早上十点第一更,爱你们大家,么么哒 ☆、土豆烧鸡块(修)   商洛娘亲一见着她,眼泪就下来。顾不上还在坐月子的身体,抱着她就是小祖宗,心肝儿的叫喊,落泪哭着。吓得商洛也跟着哇哇直哭。旁边的商老爷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晚上商洛被喊去与娘亲一起睡觉,母子俩盖着被子聊天,反正一个晚上的主题都围绕着就算生了弟弟,娘亲还是最爱商洛,这一主题思想。商洛解开了心结,也就慢慢进入了梦乡。      铭哥儿两岁连话都说不清楚就会背三字经而且吃包子还会将馅留给姐姐,自己吃皮。这不爱吃肉的弟弟让商洛怎么不疼。      商家人这次决定去爬山,商量了许久。商洛阿娘埋怨商老爷整日忙忙忙,一年到头难见几面。二人差点吵了起来。商老爷一想,这不行,忙归忙,大男人还是不能和媳妇为这点小事吵架。合计了许久,就带着一家老小出来赏梅花。      马车刚爬上半山腰,大雪就风风扬扬的落了下来。前面山路打滑,安全起见,就在半山腰上赏梅花。商洛想去收些干净的雪化开酿酒,不带丫鬟自己一人撑着伞就走进梅花林里。      巫奇正靠在梅花树下喝酒,一身黑衣在雪地里格外醒目。一坛梅花酿入口香醇,最是适合在雪日喝。此时的巫奇已是南国的少年将军,初生牛犊就在战场上杀妖如切萝卜,一砍一个准。这成名太早也有烦恼,每天都有人宴请,觥筹交错的时间久了的少年将军觉得都城那些人可不得劲儿,就自己一人跑出来喝酒。      一坛喝完了,正准备回家,就听有个小姑娘披着雪白色披风,没撑伞。左手拿着一个青花瓷瓶,右手拿着小刷子将梅花树干上的雪扫进瓶里,嘴里还时不时的飘出几句时下流行的戏词。      巫奇看着小姑娘认真的样子,有些入了迷。正巧商洛转过头看到了他,上下打量着巫奇,一双狐狸眼不可置信的亮了,开心的打了声招呼:      “巫奇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你都不和我知会声,我好去接你!”      “嗯,前几天刚回。今天来看梅花,喝点小酒。这么冷,你怎么伞都不撑连个仆人也不带。”巫奇有些惊讶在这儿看见孤身一人的她。      “带着仆人就不好玩了,他们一定会让我这别去那别走。”商洛有些抱怨。      巫奇想着她这样不撑伞回去肯定会感冒。就拿起自己的伞,撑起走到她身后,对她说:“你扫雪,我来帮你撑伞。”      浓郁的花香混着清冽酒香扰乱了商洛扫雪的动作。巫奇看着眼前这有些紧张的小姑娘,嘴边冒出一丝笑意,突然觉得要不把她娶回家吧,爱吃包子又爱笑的狐狸眼姑娘看起来很好养活。      作为朝廷新贵,巫奇可是各大家族姻亲的热门人选。巫小将军无父无母,连师傅也在前几年死在战场上,自己女儿一嫁过去便是家中主母。这更让巫奇的亲事成为香饽饽。你看那王侍郎家,可留着一个嫡出女儿准备嫁给他做正妻。家里已经没有嫡出女儿的李家刘家对这少年将军也是虎视眈眈,恨不得将自己家那不成器的儿子打包一起送到巫奇府上。将军府每天都有媒人上门,无一不是被拒之门外。      巫奇的师傅是当今国师的同门师兄弟,巫奇初一上战场时,便被人给予了厚望。他也不辜负众人对他的期盼,打完战顺利班师回朝。巫小将军简直就是别人家孩子的典范代表。      说到这,商娘子颇为自豪的笑了笑:“你看他那么优秀,最后还不是栽在我身上!”      “现在南北国交好许久,为何还会有如此多的战要打”清和有些疑惑。      “虽然现在灵力稀少,但在北国边界还是有不少世家在修仙,妄图用法力一统南北两国。所以在南国和北国的边疆常常有大规模的□□。”商娘子解释道。      其实还有一点商娘子没有说出来,大环境虽不利于修仙化形,但总有小妖精能化形。有了人形以后的他们各个觉得自己不得了,尔等普通人类都应该诚服于他们身下。每当有这种情况出现时,将军就会出场将那些小妖精打回原形,重新修炼。      巫小将军一回府就托管家拟定下聘礼单,别的要求没有,就一条东西一定要贵!要不是天色渐晚,巫奇就要进宫求皇上下旨赐婚。      第二日,商大人接过赐婚圣旨两眼一翻,激动的晕过去。家中一时大乱,还好有个会管事的商太太给了宣旨太监赏银,掐醒商大人,送他回房休息。      “太太,你快看看,你女婿真是王侍郎和钱大人他们挣破头都要的那个?”      “是是是,我的大人,洛儿这回只等及笄后,去当将军夫人了。”商夫人也是喜上眉梢。虽不知这小将军的秉性,但有如此多人家想要这个女婿,不管怎样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商洛初初听到这消息时,心里冒着粉红色小泡泡。不过自己今年才十一岁,及笄还要等四年,现在还不急不急,可以慢慢做嫁衣。      还不知道小将军可等不到她及笄,就将她娶走了。初初时巫小将军还未意识到这年龄差的重。直至随同好友得知他的妻子年仅十一,便纷纷打趣他老牛吃嫩草。天可怜见,他巫奇今年才十六,怎么就老了。      皇帝可不知道新娘还未及笄,只是国师过来天花乱坠的说这门亲事有多好,哄的皇帝都觉得这门亲事订下了,那将军日后打战便能场场得胜。边境正动荡不安,待这次完婚,小将军便要立即赶往边境。巫奇提出二人婚礼在皇上的见证下先简陋的办一次,等战打完再风风光光的补一次仪式。      鉴于巫将军的职业危险性高,新娘年纪太小,皇帝也同意了。刚听到这消息的商太太心情复杂,不是她乌鸦嘴,这两人这么早结婚,要是万一这小将军提前走了,那自家姑娘还要给他守孝三年,以后嫁人可怎么办。商大人知道了他这疑虑安慰她别怕,守孝三年后嫁不出去,皇上给赐的婚,要真出了事,皇上一定会想办法解决。      下聘那日,巫府可是出了重金,一抬一抬的聘礼流水一样的进入商家,从未时抬到申时。围观的百姓啧啧称奇,看着聘礼数量巫小将军必是个疼人的。外面还在喧嚣忙活着,里面的商洛也在忙着招待前来送礼的各路姐妹。大家齐聚一堂,好不热闹。      “商妹妹以后是将军夫人了,可别忘了我们。”贾氏开玩笑的对大家说道。      “婶子,又在笑话我了。”贾氏的一句话让商洛颇觉不好意思。      “哟,这还没成将军夫人呢,商妹妹就这样拒绝人,要是以后,估计就把我们都扔到天边去了吧。”王侍郎家的姑娘话说的酸溜溜,让商洛心下不喜,却不好将人赶出去,只能悄悄地翻个小白眼。      其他人瞧着气氛有些尴尬,赶紧谈论起最近的天气与时下流行的服饰。徒留王侍郎家的姑娘一人在那眼红。商洛也没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看着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不禁想起自己的刺绣手艺,忧愁的很。      昨日刚把一只鸳鸯绣成一只鸭梨,被绣娘笑得腰都挺不直,商太太拿到绣品都气笑了。现在自己还不知道嫁衣生在哪儿,就这样嫁给巫奇哥哥不会被他笑。哎呀好羞人,心里做着各种猜测,对未来的想象,不自觉的想红了脸,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周围正在谈论时下流行服饰的小姐们都看着商洛,“商妹妹在想什么好玩儿的事,说出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旁边私下与王侍郎女儿交恶的姑娘故意问商洛,期望她能说出些让王姑娘膈应的话。      商洛却有些哑口无言,只能随口瞎编今日的早饭厨子弄得极对胃口,准备给厨子赏钱却给多了被娘亲笑话。那姑娘见商洛只是随口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就不再说什么。      时间过的飞快,好不容易送走那些来凑热闹送礼的姑娘,商洛早已精疲力竭。商洛是手帕交中年级最小的那个,且这次亲事订的太急,那些本要来添妆的姐妹嫁的都远,没赶得上添妆。      累的像摊泥一样的小姑娘,此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赶紧上床洗脸睡觉。商太太来到女儿房间,把女儿从被窝中拉起,塞给她几本小册子,只让她好好看看,自己琢磨琢磨,便匆匆走了。      商洛打开书本,只见里面画着两个互相抱着的小人,商洛没看懂,仔细阅读了旁边的字,还是没懂,无奈便轻声读了一遍:“两情相悦之人,互褪衣裳....”      趁着夜深来悄悄看看小姑娘的巫奇,听到商洛在里头念小黄书,声音如黄莺出谷,不带一丝旖旎,巫奇眼前又出现了那一双狐狸眼,想走却又舍不得。思考再三,决定不进去了,就站门口听小姑娘读书,为她守门。      里面的商洛还是没看懂,随手翻了翻剩下的书,打着呵欠,想着过几日用小白鸽问问巫奇哥哥便吹灯睡着了。察觉到里面人慢慢陷入梦乡的巫奇笑着摇了摇,巡视了一圈商府便离开了。    ☆、土豆烧鸡块(修)   十五那日,便是二人成婚的日子。二人婚礼办的很简单,只是在皇上的见证下拜了天地,向商大人夫妻敬了茶,巫奇军营里的好兄弟没来,但都打趣胜战归来要不醉不归。      黑夜降临,虽然今天只是简办,但拜完堂后,商洛还是披着盖头在床上左了许久。而巫奇则出去陪国师和商大人喝酒,商大人抓着巫奇的手絮絮叨叨:“巫将军,洛儿年纪还小,别家都是及笄才嫁人,若不是因为皇上下旨赐婚,我只愿意啊我洛儿嫁到普通人家。你要好好待她,她很懂事,遇着不开心的事就会跑,你多哄哄她。”      商大人心里十分舍不得商洛出嫁。商洛是家中第一个女儿,当时商大人的职位还不高,每天下朝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商洛转圈子,举高高。那么一个白软的小姑娘,一转眼就出嫁了,想想商大人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就是难受。喝多了的商大人被仆人送了回去。国师摸了摸巫奇的头:“你长这么大了,都娶妻了,以后好好对她,人家姑娘不容易。”      巫奇用力点点头,将所有承诺放心里。      喜房内,砍妖脑袋都没手抖的巫小将军拿着秤杆却有些难以自持。揭开红盖头,却看见一双眼泪包着的狐狸眼,要落泪却强忍着。没有想象中的吹打唢呐,没有想象中的漫天大红,也没有想象中所有人的祝福。商洛觉得自己很委屈,一双狐狸眼笑也笑不起来,看的巫奇心里有块大石头堵的慌。喝了许多酒的巫奇觉着商洛肯定饿了,自己先去给她弄点吃的,待会儿再解释。      “小姑娘,我下面给你吃,等等就回来。”说完就走了出去。      听到有吃的,商洛暂时忘了她的委屈,嫁衣都没换就屁颠屁颠的跟在巫奇身后去了厨房。      郫县豆瓣放入锅中炒至红油出现,盛起。将面团揉至条形,撑到小拇指一半粗细。水烧开下面条与一些小青菜。碗里放盐,花椒。面熟捞起加一勺红油。      饿了一天的商洛闻着香味,口水直流。巫奇将面端给她,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不得不说,这面条做的是真好吃,面条筋道,入口鲜麻。晚上吃太多不容易克化,巫奇只给商洛做了一小碗,很快就吃完。巫奇拉着商洛在花园里消食,两人还穿着喜服,若是有其他人看见,保管被吓的够呛。      吃饱了,商洛其实不想动,巫奇非要拉着她走,还承诺如果累了,就抱她回来。      十五的月亮特别亮,黑夜下不用灯笼都能看见对方的脸。巫奇拉着商洛的手,慢慢走在路上,商洛脸都红了,一双狐狸眼到处乱瞄,表现着心中的不安。      “商洛,我怕我走以后就在也看不见你,所以提前把你娶回来。但是你记住将军府,你是唯一的女主人,现在是以后也是。”说完这句话,巫奇就不说话。      巫将军怎么说点情话都这么僵硬,跟呆头鹅一样,人商洛其实完全没懂巫奇的话,只知道自己刚刚明白喜欢的感觉,就嫁人了。速度太快,来不及反应。      回了房,商洛先洗漱。准备伺候巫奇时却被拒绝了,巫奇让小姑娘先睡。床上有张元帕,商洛知道这是要将衣服脱光后用的,但具体是什么娘亲却说以后自己就会知道。巫奇上床后,便抱着商洛。商洛紧张的等着下一个动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脱衣服吗?”      巫奇一下笑了,笑声很短像是从鼻腔发出。      “你还太小,乖,睡觉。”      商洛想到这嘴角扬起,身上的死气也没原先那么重。      “那后来呢?巫将军对你好不好。”清和不自觉的脑洞大开,瞬间想好了一出巫将军成名后抛妻另娶的悲情故事,看着商洛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可惜。      商娘子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不可自拔,没有注意到清和的眼神。      婚后的日子过的飞快,巫小将军也不用上朝,每日就带着商洛走街串巷,今日去李家铺子点只烤猪蹄,明日去王家点心店买酪糖酥。      商洛有天突发奇想要去赌场转一圈,稍微一提,巫奇就不同意。商洛抓着巫奇的袖子,抬着头看他,一双狐狸眼带着哀求,一个劲儿的撒娇。巫奇最后还是答应了。      二人决定换装出行,巫奇拿自己以前的衣服给商洛,而商洛穿好衣服以后看着自己的头发,眉头皱成一堆,丫鬟都不在身边,头发成了个大难题。      巫奇以前用的都是小厮,自从商洛来了后小厮都被打发去了前厅。后院只剩他们夫妻二人,商洛也不喜欢屋子有其他人,二人便决定等巫奇去前线后,再从娘家带丫鬟过来。      在门外等了许久的巫奇实在等不住了,进来一看,才发现商洛将头发束的歪歪扭扭。      拿过她手上的梳子,将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放下,一寸一寸梳通。动作轻柔,舒服的让人犯困。商洛两只眼皮在打架,无意间瞥过镜子,发现给自己梳头的那个男子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用着世界上最温柔的眼神给她整理头发。      后来,二人去赌场看人玩桥牌,商洛也试着玩了几局,全输了。颇不好意思,巫奇却是笑着瞧她,眼角含着促狭。其他桌上还有人玩比大小,商洛仔细观察,发现最后庄家总是赢得最多的。      “哥哥,你看那庄家每回都是赢得最多的那个。”商洛兴奋地拿手指了指桌面。      “别拿手指别人。”巫奇把商洛的手拿下,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庄家的骰子都是特质的,经过十几年的练习早已能掌控自如。这样便能保证来的人玩的尽兴,自己挣得也多。客源长流。”巫奇细细的给商洛解释。      小将军像养闺女一样养着商洛,还负责时不时解决她的十万个为什么。      在巫奇师傅逝世时,巫奇闭门不出,商洛就独自一人去巫奇那儿照顾他,给他讲各种稀奇古怪的民间故事。      那段时间,巫奇的身边只有商洛。后来,巫奇就上了战场。再见面便是在冬日的雪地里,清冷的梅花林下。      巫奇至今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是怎么躲过家里人出门的。直到巫奇要出征的前一天晚上,二人盖着被子聊天,问了这个问题。      “简单啊,我告诉丫鬟我要睡觉不准来吵我,然后我就从后门狗洞钻出去了。”      巫奇捏捏商洛的脸蛋,略带责备的说:“明日我出征后,你就回娘家了。以后不准钻,想去哪儿玩等我回来我带你去。”      二人打了个商量,商洛同意若是巫奇有空就回来看她的话,她就不钻狗洞了。巫奇勉为其难的答应她,商洛就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谁知这战一打就是五年,每年商洛生日,巫奇便会避开众人在路上不停歇的连续奔波四日,风尘仆仆地回来见她一次,将自己准备许久的礼物送给她,看着她一年一年的长高。      巫小将军表示很欣慰,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商洛每天开开心心,吃的白白胖胖,这是多么朴实的愿望啊。奈何小姑娘就是长不胖,倒是一个劲儿的窜高。      及笄那年,巫奇提前回来,送给商洛一枚狼牙保平安。晚上,商洛抱着巫奇睡觉,头在巫奇胸前蹭了蹭,娇娇地对他说:“哥哥,明天及笄了,可以生宝宝了吗,”      巫奇眼前浮现出了那年问他脱不脱衣服的小姑娘,不禁感叹下时间过的飞快啊,自己终于快要苦尽甘来,不过他这回只是抱抱她,摸摸她的头,      “不急,你还小。”      第五年,商洛周围的姑娘都嫁人生子,天天围着孩子转悠。商洛有些着急,但奈何巫奇每回来见她时都只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巫奇这回来商府走的是大门,因着军中有重大人事调整与这次战争旷日持久,皇上将他召回商量对策。军中事物由其他将军代为处理。      晚上,巫奇一进商洛的房间,就看见小姑娘一人躺在被窝里。便洗漱上床,准备和小姑娘聊聊天。吹了灯上了床,像以往一样身手揽过商洛。手下的触感却如摸白脂玉一般,心下一颤,深吸两口气推开了她。背对着商洛睡觉。      商洛更委屈了,觉得他肯定在军营有别人了,越想眼泪掉的更厉害。巫奇伸手摸了下商洛的脸,满手泪水。      “你还小,我们不急。”      “可是在过两个月,人家就十七了。”言下之意是,我不小了。巫奇盘算了下朝廷已经出现主降派这战最多再打三个月,到时候若怀上回来就能好好照顾小姑娘,便在床上两手将商洛困在身.下。细细吻过她脸上的泪。      一切结束后轻轻的在小姑娘耳边说:“傻姑娘,我爱你啊。”    ☆、土豆烧鸡块(完)   三个月后,军队发生军变,为镇压叛变军官。巫将军与叛军头目同归于尽。消息传来时,商洛刚查出喜脉。国师为留下巫家唯一血脉,将她接进宫来。      巫将军骨灰下葬当日,却有一多嘴宫婢在商洛面前说漏了嘴。商洛深吸几口气,前去找国师。在国师的带领下,看见了巫将军的骨灰盒及巫奇生前的战袍。      阳光洒在地面上,晒得人暖洋洋的。巫奇死后除了国师与她是亲人外。抬棺材的都是军队的士兵。没有人哭丧,连吹唢呐的都有气无力。下葬后,几个壮汉漫不经心的铲土,干完就直接拿钱走人。      商洛扑向棺材,国师喊人起棺。商洛才看到巫奇留下的骨灰和战袍。趁众人不注意,清和爬进棺材里,抱着骨灰盒,静静的躺在盔甲身边。      “商洛,起来。巫奇最疼的就是你。”国师轻轻的碰她的手,“你这样,巫奇知道该有多心疼。宝宝也难受。”      商洛此时才想起自己有宝宝,坐在棺材里死死抓住巫奇沾满血的盔甲,脸色死白,双目空洞,双耳轰隆隆直鸣。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在幻想巫奇听到有宝宝的消息会有多开心,一转眼,宝宝却没有爹了。商洛忘了哭,只是抿着嘴唇不说话,牙齿无意间将嘴唇咬破,将满嘴血腥吞下。      抬头看见国师担忧的面容,商洛眼睛里无波无澜。将脸埋在双膝之间,眼泪才开始无声的流出。      “国师,巫奇没了。”商洛抱着骨灰出了棺材,不解的坐在地上。摇摇国师的手,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我已经自己绣好一件嫁衣,带着宝宝准备热热闹闹嫁给他啊!”      商洛终于哭出声,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清和听完了整个故事后,问商洛。      “那你的执念是什么?”      “我想让他看看我现在最漂亮的样子。”商洛的狐狸眼挑起,眼波流转,对清和抛了个媚眼。      清和被瞧这么一眼,觉得自己脸都烧了起来。觉着这不是件难办的事,便答应让二人再见一面。还差一个时辰是阴气最重时,正巧屋后有个封上了的井。从井里回阴曹司是最快的办法。      清和便带着赞安一起将井上的石头挪开。烧了五色纸,从井里去了阴曹司,和判官打个招呼就把忘川河边的将军还有将军抱着的小孩儿带上来。      忘川河边有瘴气,呆久了只记得执念最深的事。清和没有解释,下去拎着将军就往上跑。没有瘴气后,人会慢慢清醒。      将军刚睁开眼,看见的就是泪眼婆娑的商洛,十分心疼的问她:“小姑娘,你都没有好好吃饭,怎么瘦了这么多。”说着用手摸摸她的头。      而将军身上的小孩的脚用力的圈住了将军的身子。      “巫奇哥哥。”看见巫奇一身战袍手里拿着武器,威风凛凛好似刚离别那日。再也忍不住抱着巫奇大哭起来眼泪大滴大滴一颗一颗掉下,将这些年的委屈都从眼泪发泄出来,纵使狐狸眼看人有千种风情,此时一点也显现不出。巫奇的心被哭的一抽一抽,只能一手抱着娃,一手搂着她。      “你过的好不好,宝宝过奈何桥那天和我碰上了,他自己过来找我,说你很伤心。”商洛这时才注意到巫奇手上的小孩儿。想伸手去抱,宝宝却拿屁股对着她。      “宝宝乖,把腿松开。给娘亲抱抱。”巫奇轻声劝着孩子。      可是宝宝依旧不肯把头转过来,很明显,正在生气。巫奇抱着宝宝牵着商洛,走到一边絮絮低语。      “他们最后会魂飞魄散吗?”赞安问清和。      “不会,等两个时辰会有人带他们回去投胎。”      那边巫奇将宝宝递给商洛,自己走了过来。      “清和谢谢你。”      “没事儿,就随手的事。”清和无所谓的摆摆手,说着打了一个呵欠。“你们两个聊,我不行了。太困了。”      两个大男人目送清和的背影消失不见,不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巫奇打破沉默。      “小伙子,你用什么武器。”      “戟”      “真是巧,我这可是上好的虎头盘龙戟,以后再也用不上。这次你们两人帮了这么大的忙。这戟就送给你,清和那,待会儿商洛会有东西给她。”不由分说,将手里的戟递给赞安。      赞安想拒绝,巫奇直接将武器扔给他,回去抱宝宝了。      那边清和已经进入了梦乡,商洛将一件嫁衣留给她。      赞安目送一家三口的离去,心里还是十分疑惑为何清和能轻而易举将人带上。      公鸡开始打鸣,天要亮了。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      由于人手不够,清和与赞安商量着客栈暂时只接待过路的旅人停下喝碗茶吃个饭,住宿只能让他们多走十几公里去其他客栈。      想着饭馆要开张,厨房缺许多材料赞安与清和大清早就启程去隔壁县城买食物与配料。途经一片小竹林,两人都累了,便在那儿休息。正巧碰到两个樵夫在聊天。      “我跟你说,我邻村啊最近可邪乎了。”      “怎么回事?快说来听听。”      “我可听我家婆娘说,那望山村有妖怪的事最近真是闹得沸沸扬扬。前两天就有人亲眼看见一小孩儿被那妖怪抓走,到现在连尸体都找不着。就那种田的老王吧,每天才干到申时就急匆匆的回家。据说他们村到酉时连狗都不叫。只有那夜猫子会喊几声,可把人渗的慌。”那樵夫说话的神情活脱脱就像自己见过一样。      “真的假的,有你说的那么邪乎?那妖怪长什么样子还能给人瞧见?”      自己的话受到了质疑,樵夫就不高兴了,声音不自觉就成了嚷嚷声      “嘿,你别不信,都说那妖怪就是一穿着衣服的骷髅,眼眶只有半个眼睛,下半张脸可全是骨头。”      “成成成。快别说了,起来干活,不然天黑都回不了家。”      在一旁默默听他们聊天的赞安与清和对视了一眼,他们要去的县城正好经过望山村。清和站起身,眺望望山村,发现村里并没有死气,这说明村里并没有死过人。不知道那抓小孩儿的对赞安这种男孩感不感兴趣,自己可得看好他,别回头他被抓了,还得费心劳力的救。      清和每回想事情时习惯性发呆。赞安看到清和不说话,估摸着清和一小姑娘不怕鬼但对这种长相丑陋的怪物总是会有些敬而远之。      准备安抚清和的赞安还没开口说话,就看见清和回过神温柔的对他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赞安有些怔愣,但很快不继续谈论这件事拉着她继续赶路。      清和与赞安商量日后要继续读书科举还是参军建功立业。赞安愿意征战沙场。二人商定待年后客栈运行稳定,赞安可离开,挣自己一番事业。至于复仇,清和会从旁协助。只等时机成熟。      今日去县城赶集的人多,物种也比平时丰富。清和手里提着青菜和肉,赞安手里拿着米和一些酿酒用的红粬。东西太多,回去的路上两人只能边走边歇息。未时左右,二人才将将回到客栈。      厨房里还蒸着酿酒要用的糯米,吃完饭后清和便叫赞安留下帮忙掌控火候。红色的火舌舔着锅底,蒸笼旁的水冒起一个又一个大泡泡。清和不断在旁边加水,直至糯米成熟有粘性。      酿酒的步骤繁琐,每一步都要遵循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从锅里挖出的第一勺糯米必须放到碗里上供给灶神,糯米只有凉透才被允许入酒瓮中。否则加入红粬后的成酒发酵不起,酒质浑浊变酸,轻则影响卖相口感,重则整瓮酒直接变质,费时费力。      清和将糯米均匀铺满大圆筛,二人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突然,客栈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赞安匆匆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中年男人,身后还随着一辆马车。      “小二哥,我与家眷路经此处,饥困难耐。不知客栈还有空房吗?”      “不好意思,小店只会炒几个菜,让过路旅客停下填个肚子而已。至于住宿,您顺着这条大道直走十三公里,那儿有个大旅店。”听到不能住宿,中年男子面露失望。赞安准备关上门。      此时马车里钻出个青年公子,吊儿郎当的斜靠在车轨前。不耐烦的朝中年男子大声叫嚷:“季伯,你怎么那么慢,到底能不能吃饭啊。”      “能能能。”被称作季伯的中年男子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青年公子朝马车里喊:“季显,下车。”      “不下。除非你把季伯喊来抱我。”车内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觉着自己威胁力度不够的季显愤怒地朝青年公子大声嚷:“季佑温我告诉你,你有本事就别管我。”      “不下你就呆在这。”季佑温被彻底小孩惹恼,自己一跃下了马车。      看见二人吵了起来,季伯急急走过去将车内幼童先季佑温一步进了客栈。赞安看见被抱着的小孩年约六岁,长的白白胖胖。季佑温目带怒意的看着被季伯抱在怀里的季显,真是恨铁不成钢。      三人随便点一些家常小菜,清和很快就在厨房弄好端出。季显吃饱后满屋乱跑,季佑温觉得他太吵闹,便出口呵斥他。旁边的季伯只是劝他,小孩儿都这样,你让他玩开心就好。      谁知季显这回跑到了厨房,横冲直撞直接将正在端汤的清和撞倒。滚热的汤汁撒在清和的手臂上,瞬间一大片就发红,疼的她眼泪在打转转。      季显也被吓了一跳,“哇”一声大哭起来。季家人和赞安全冲进厨房,看着满地残籍苏赞安冲过去抱起季显就丢出门外,任他嚎啕大哭。      季伯心疼的瞪了苏赞安一眼,嘴里不断念叨着“显儿不哭,那姐姐把你吓着了吧?”边说边哄。      季佑温带着歉意想带清和去县城看伤。      “不用,一共四两,慢走不送。”赞安声音清冷,面露寒霜。弯下腰,将清和抱出厨房。      经过他身边见季佑温还没有要走的迹象,赞安走到他耳边,阴测测的说:“再不走,老子让你跪着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去游泳,有个小朋友问我:”阿姨,你能让开一下吗?”我就游边上给她让路。 这时候有个男孩游过来,特别严肃的和那小朋友说:“你不能喊她阿姨,要喊姐姐。” 回头一看那小男孩才七八岁,感觉现在的小男生也太会说话了吧! ☆、干贝炒蛋(修)   季佑温只能先行离开。刚出门就看见季伯拿糖在哄季显,看的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板着脸上了马车。      “清和,疼吗?”赞安将清和手上的衣服拿剪刀剪开,手臂上已经有被烫伤的水泡。这时候的清和已经疼的不想说话,只是点点头。      赞安将水泡挑破,将膏药擦在烫伤处,往上吹了吹,缓解烫伤带来的灼热感。清和房里有着瓶瓶罐罐的膏药,就怕哪天赞安有不时之需。谁知道自己先用上了。      屋外的风将树叶吹的哗哗响,太阳被乌云厚厚遮住,天阴的很。远处还传来炸雷的声音,但雨还未开始落。      “要变天,赞安你先去屋内把门窗关紧。我在这休息一下。”从早上开始便忙到现在的清和,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赞安过去,推推她的肩,“要不,我抱你去房间睡,在这别着凉了。”      清和噗嗤一下笑出声,“我又不是烫伤了脚。只是现在懒得走。你快去关窗不然待会儿雨吹进屋内,晚上咱们就只能打地铺了。”      想着夏日的风虽凉爽,但若真躺这休息还是会着凉。不由分说赞安再一次抱起清和上了楼。      最近事情较为忙乱,赞安已经许久未刮胡,平添一种西北男人的粗犷。将清和放在床上,一双深窝眼看着她,眼里似乎包含着星辰与大海,“睡吧,我去外面给你守着。”      这个男人,话不多但每句话都带着安抚人心的效果。知道他会在外面,清和也就闭上了眼。      窗外乌压压的云层带来瓢泼大雨。清和听着豆大的雨点快速的砸在瓦片上,发出的响声,心里只觉得不安宁,这雨来的不是时候。      急促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想是过路的旅人也被这雨淋得措手不及赞安过去开门。却看见是被落汤鸡一样的季伯,赞安刚要直接把门关上。季伯却紧紧抓住他的手,神情紧张:“有,有妖怪啊!小二哥,快帮忙救救我家小公子吧!”      听到外面有动静的清和再也睡不着走出来就看见季伯快要给赞安跪下的这一幕,赞安不为所动,扯着季伯就要往外赶。      “真的有妖怪,半只眼睛挂在脸上,都是血。它...它没有嘴巴,就那样一抓,我家小公子就被带走了。”季伯语无伦次,全身上下一直发抖。      “今天你们不愿出手救我家小公子,明日那妖怪抓的就是你们!”看着清和与赞安依旧置身事外,季伯不禁有些气恼,丢下句狠话,颤抖着离开客栈。      “为什么不帮他们。”清和问赞安,毕竟这人看着不像是怕鬼怪的人。      “他们伤了你。”少年很是倔强,伤了我的人还要我出手帮忙,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你去帮他们找找,找不到就算了。”赞安不解。      “刚我看见那姓季的大公子身上有季家的令牌,让驰名北国的季家欠你一个人情,无论如何于你无害。”      “我去你没人照顾。”少年还是不想去,随便找个理由推脱。      “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你去吧早点回来吃晚饭,我等你。”清和笑了笑。      清和再三坚持,赞安拗不过他,只能冒着大雨出门。      “等等!”清和看见赞安什么雨具都不带,急忙喊他停下,回屋内拿了蓑衣斗笠。      清和只到赞安肩膀,看起来更加娇小。清和踮着脚将蓑衣给他穿上。赞安低头看她,鼻子边似有若无的传来一丝奶香,觉着她真是个小丫头,却老是故作成熟。忍不住想要抱抱她,但现在二人身份还是不合适,只能忍住。      大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树林中季显毫无知觉地跟在一个四岁小孩身后。那小孩,他没有眼眶只剩半个眼睛耷拉在脸上,需要时不时用手把眼睛按回框中。要是你没发现他□□在外的肌肤,长着一层白色发霉了的绒毛,你一定会觉得这个小孩一走一蹦精力十足。      赞安顺着季伯留下的脚印一路寻过去,大雨正在慢慢变小。脚印痕迹经过雨水的冲刷,许多已经消失不见,还好很快赞安看见他们的马车停在路边,但马不见了踪迹。不远处季佑温正失魂落魄低着头走回来。      “小二哥?你不是不来?”季佑温看见赞安很是惊讶。      “嗯,我不想来。清和让我来看看。你家那小孩儿怎么回事儿。”      “季伯回去喊家父前来帮忙,我留在这接着找。”提起这件事,季佑温还是很沮丧。垂着头不想多说话。      “小孩儿怎么不见了。”      叹了口气,季佑温与赞安长话短说,三两句就将事情说完。听完经过的赞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沿着大道寻找起来。      原来季家人乘车准备快些赶路时,季显坐车辕处玩,前面路上出现了个衣着破烂的小姑娘低着头姿态诡异一蹦一蹦的往前走。路过那小女孩时季显往人身上吐口水,冷不防女孩一抬头,生气的把季显揪下车,飞速蹦走,一眨眼就不见了。而车里的季佑温不知发生何事,待季伯大叫一声钻出车看时,只留下了女孩的背影。      雨已经停了,赞安走到小女孩走过的大道,弯腰抓把湿润的土放鼻子下闻。尽管有雨水的稀释,还是能闻到一大股腐烂的刺鼻气味。季佑温不知道赞安在闻什么,也蹲下身子抓把泥土闻了闻,当即变了脸色。      “尸水?”      “嗯。现在上山,找坟墓”赞安拉着季佑温就往山里跑。      二人在山里久寻不至,进入了一个怪圈。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走到原地。周围树木都一样,抬头看天,怕是新一轮的大雨又要落下。      走了许久的两人,疲惫十足,季佑温觉着走出可能无望便估摸着只能死在这儿。就拉着赞安说话。赞安一向沉默寡言,只觉耳边聒噪不已。但也从季佑温的话中得到很多讯息。      “小二哥,我和你讲,我弟原先不这样。我出去打...做生意之前,这孩子还会到庙里去给我求平安符,想想那时候家里长辈谁不夸他。这回我奶奶去世,我回来一看,才知道这小破孩儿怎么不仅性子变了,身材也变了一大圈。要是我们出不去,这也是我心里话,我心里难受啊,我娘拼了命才生下的他,怎么就这样了。”季佑温茫然的看着前方,久久沉默。      “等到晚上不下雨就有一线生机出去。”那样的沉默让赞安无所适从,他不会安慰人,只能告诉季佑温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昨晚看着阿娘的手记学着卜了一卦,卦上却显示习坎,入于坎窞,凶。(坎坑之中又入坎坑,大凶.)坎位主水,当时以为自己学艺不精卦象有误。谁知第二日下大雨时,季显却被抓走。      赞安明知这次凶多吉少,但清和劝说他来,便来了。      天上的云层被风吹开,露出了久违的太阳。赞安与季佑温起身重新找出去的路。阵法消失不见,很快就走出树林。山上坟墓众多,基本都是祖坟。在这么多坟里特地找寻哪一个无异于大海捞针。怎料季佑温却笔直往一处走,赞安看着奇怪,没有阻止,只是跟在他身后。      季佑温寻到一处把耳朵埋在山壁上,赞安也学着这样做。谁知刚一贴上,就能听见季显杀猪般的嚎叫声和还有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别哭了小胖子。在哭我揍你!”      “我告诉你!我哥是征战沙场的季佑温,我爹是平西将军。你最好把我放了!不然...”      话还没说完季显就看见女孩把头伸向他,眼睛一不小心就掉出挂在脸上。吓得他赶紧改口。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过来!”还没说完,季显就已经被吓昏过去。      女孩无趣的捏捏季显得脸,切了一声。真不经吓,没用。      不想打草惊蛇,季佑温用手指了指外面,嘴巴作出走的口型。赞安点点头,就与他小心翼翼的离开山上。      下山的路颇有些崎岖,有雨下过的小路泥泞不堪。“走了还找的到吗?”赞安问。      “找得到,妖怪身上的味道那么臭,就是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闻到。刚要不是那排树挡着,我早就找到她了。”季佑温颇为轻松,又恢复了最开始赞安看见的吊儿郎当的模样。      这一家真是怪人,季显得吵闹与顽劣超出一般孩童。季佑温为人油嘴滑舌,不稳重,在季显面前却有长兄风范。那个季伯虽只是下人,地位却高。赞安心里有着这么一闪而过的念头,转眼就忘。      “小二哥,你会武吗?”季佑温拉开车帘从里面拿出把剑。      “会,用戟。”赞安用手别开季佑温递过来的剑。      季佑温挑起眉毛,语气略带轻蔑:“小二哥可别说大话,这戟可是将军才能用,你可别拿不起来就丢人了。”说着拿出了一杆戟。      赞安不辩解,拿着戟,随手耍了两招,最后挑起眉毛,将弯刀处架在季佑温脖子上。      “信信,小二哥快把刀挪开,咱做正事要紧。”      从车上拿了把剑,二人趁着天还没黑又上了山。      这次没有遇上任何阻碍很顺利的就找到妖怪的居所,一个破败的坟头。坟上寸草不生,连只苍蝇都不愿意往这飞。顺着坟头边上的洞,季佑温爬了进去,然后示意赞安接在他身后。      谁知这洞是悬空的,只有刚进去那一小块地伪装成有路的样子。季佑温狠狠的摔在地上。      赞安踏空瞬间,用脚借势往壁上一蹬,长戟一撑才避免狼狈摔倒。      洞内昏暗,仅有角落里点着一支小小的蜡烛。屋内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赞安和躺在地上的季佑温,惧怕的往后蹦,完全没有刚才在洞外听到的声音那样嚣张。赞安看见面前的小女孩身体僵硬,似是不能正常行走。身上还长有白毛。 ☆、干贝炒蛋(完)   季佑温也看见小女孩,抄起手中的剑就往她身上砍去,小女孩躲闪不及,肩膀被砍伤,一只手臂滑落,像是死物一样砸到地上。没有血,洞内腐尸气味越发浓重。      赞安提戟拦下季佑温的下一剑,小僵尸怨恨的看着季佑温。      然后往他们身边的空隙蹦过去,到了入洞的地方,使劲一蹦,双脚已经离开地面,就被赞安的长戟钩下,落在地上僵硬的滚了一下。      赞安略带怜悯的看着小僵尸。走过去,蹲下身与她平视,声音尽量放温和,生怕吓到她:“小姑娘,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僵尸歪歪头,瞧着眼前的大哥哥,怨恨又惧怕,不愿意说话。季佑温抱起躺在地上的季显,走到小僵尸身边。      不知道刚刚赞安为什么拦下他,现在还和小僵尸说话,就拉了拉赞安的袖子,“怎么回事?”      “因地势形成的僵尸,以血为生。若是从未进过人血,身上会慢慢和普通尸体一样开始腐烂。此地潮湿,她身体发生异样,腐烂与白毛同生,无需几个月就会死去。”赞安解释道。      听到赞安的话小僵尸有些动容,朝他们生气的大喊:“为什么会这样?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发现我死了,现在连肩膀都没了。你来告诉我为什么?”      季佑温听到小僵尸尖锐的控诉,心虚的摸摸鼻子,没说话。      ”你告诉我,我帮你。”要是不帮这个小僵尸,她只能等死。身量不到自己腰上的小僵尸,想必生前日子过的也很苦,赞安有些不忍心。      “我阿娘要弟弟就把我扔给我阿嬷,同村的一个二流子喝多了酒要脱我衣服,我不肯就拿石头砸我脸。他爹娘怕事闹大,拿钱给阿嬷,阿嬷就把钱收下。又把我扔到这儿。”小僵尸低着头,一边说话,一边将眼睛放回眼眶。声音没有起伏,说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故事。季显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也听到了小僵尸的话。      被随手扔到山上的小僵尸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听得到别人说话,却无法动弹。每天都能听到老鼠在身边吱吱叫,以她身体为食。再终于能动弹后的小僵尸,只有脖子和手臂有些皮,其他早已血肉模糊。      想到这小僵尸抬起头,不解的问:“为什么啊?我很乖,为什么要把扔掉。弟弟每天都哭,阿娘却最爱抱他。”      赞安无法解释,不管小僵尸身上的肮脏,伸手抱起她,轻声说:“你阿娘不知道你乖,他的错。你能告诉哥哥,你抓过村里的小孩吗?”      被抱起的小僵尸很开心,哥哥身上很温暖,像小时候抱过的小羊羔。      “没有,有一个迷路了,我送他回家。而且我不是故意抓他的。”说着指了指季显。      想了会有些怯怯的趴在赞安耳边说:“哥哥,你好厉害。不像他们见到我都吓死。”说着咯咯的笑了起来,像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      “哥哥,我好饿。不想这样活着,你能让我真正死掉吗?”小僵尸一本正经的向赞安提出这个请求。赞安点点头同意了,有些犹豫的告诉小僵尸人为消灭会很痛苦。小僵尸却不在乎。      一直在边上没说话的季佑温,看到赞安答应。抱着季显,跳了起来。      “你你你还会这个?”季佑温不敢相信。      赞安继续点头,不想说话,然后表明他们现在要离开。      出了洞,空气远比山洞要好的多。赞安捡了许多未被大雨打湿的树枝,摆八卦阵。小僵尸站在阵眼处,赞安将阵用火点燃,大火顺着八卦纹路熊熊燃烧。小僵尸受不住大火的炙烤,发出小猫一样微弱的叫喊声。      季佑温不忍看,正准备冲进去。赞安用戟直击膝盖内侧,迫使他跪下。将他手反剪至身后不能动弹。      “别进去!要硬闯我就让你也出不来!”季佑温抬头看见了赞安的脸在大火橙黄的光下映着一丝阴郁,眼神里着不容拒绝的坚毅。      待小僵尸被烧干净后,地上留有白色粉末。赞安将粉末收集起来拿衣服包住,骑上季家的马,一路绝尘而去。      晚上清和怕赞安肚子饿了难受,便用了点小法术烧起灶来。左手炒菜。      赞安远远就看见客栈上放燃起炊烟,想到清和的手还伤着,心下一急更是跑的快。      清和听到外面有响声,转过头一看,原来是赞安回来了。笑眯眯的走过去,拉着赞安往厨房走,“还好你回来啦,快点过来帮我打下手。”      “下次你受伤就不要动手。”赞安看见清和一笑,本来寒着的脸也缓和了些,“我应付应付就可以过去。”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清和的杏仁眼一弯,露出笑起时的小虎牙。赞安只觉得有人能时时惦念着你,那不管对方做什么都可以原谅!      干贝一把,放进水里泡发,泡过水的干贝会变软,此时你要做的只是将干贝撕成细条形状。柰削皮切半个,剁碎。土鸡蛋三个打成蛋花。锅内倒油放入鸡蛋,快速翻炒。鸡蛋呈金黄块状凝结加早已准备好的干贝与柰,翻炒后即可装盘。      赞安夹起一筷子菜,入口满是鲜味,干贝炒蛋加入柰的清香极大程度的缓解了鸡蛋油性大极易腻味的缺点      小僵尸的事情过去后,季家托人送了谢礼,并邀请赞安当季显的师傅。清和代为拒绝,推说志向不在于此。季将军得知赞安要参军,承诺日后在军营中对赞安自会多多提携。      一大清早,赞安就在客栈外放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中安和客栈正式开业。早几日清和就喊赞安先去县城里买鸡鸭鱼肉,说是清和家人要过来给她暖暖场子。      趁天色还早,赞安先去山上练了一套拳。厨房里,清和忙活着收拾中午要吃的菜。一只黄鹂鸟从窗台飞进围着清和直转悠。      “小清和,我来啦!三哥让我提前给你传个信。老爹待会儿就到,还有二哥和他扛着你要的小桃树晚上才能来。大哥忙着追媳妇,暂时来不了了。清和我先走了。”小黄鹂叽叽喳喳快速和清和报告完就飞走了。      清和只觉得这三哥家养的小黄鹂真是和以前一样急性子。      鲜鱼去鳞,开膛破肚。洗净摘除苦胆。将鱼肉切成薄片,与淀粉盐巴混合均匀,静置。准备花椒,红油小火慢慢煎。大火爆炒葱姜蒜,一股辛辣气味从锅内传出呛人口鼻。锅内加高汤,下鱼片。鱼肉在烧开的高汤下卷成花。起锅撒葱花热油白芝麻。      厚厚的红油包裹着鲜白的鱼肉,青葱的香气混合花椒的麻辣。白芝麻在油上只占点缀地位,却分外好看。      赞安洗过身走进厨房,看见清和满头大汗,拧了一把毛巾,递给了她。厨房里充满着葱姜蒜等辛辣刺鼻的味道,赞安走近后便带来一股皂角的清爽,清和知道赞安走了进来,没有说话仍旧低头忙自己的事。眼前突然有一块清爽的毛巾,清和顺势接过,擦去头上的汗水。赞安拉了一下毛巾,清和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赞安也不说话,只是抬起手朝清和脸上探去。      眼前的手慢慢靠近自己,清和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却觉得脸上忽然被擦了一下。清和心中猛然发现不知何时赞安与自己相处的如此近,心下一慌,后知后觉躲开了。      赞安看着清和向后退了一步,也觉着自己孟浪了。嘴里不知该说些什么,气氛有些尴尬。      “我先把菜端出去,你接着炒。”赞安说着便端起了一旁的水煮鱼,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大堂站着一对中年夫妻,男的丰神俊朗,女的明眉皓齿。看着都极容易亲近。二人正在大堂中低声说着话,隔得有些远赞安听不清二人的话语。      “老宋,你说清和这地方怎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啊。”      “我哪知道,她之前就随口和我一提,我就让老二老三给她找地儿,谁知道那俩不着调的小子找的是这个鬼地方啊!”宋老爹摇摇头,揽过身边貌美女子,找地方自顾自的就坐下。      赞安以为二人是来吃饭,走过去就准备把二人往外请。      “二位客官,小店今日不营业,二位官人移步前头十三公里有一客栈。”说着,就要让两人离开。      宋阿娘上下打量赞安,转过头和宋老爹说:“这就是清和的小恩公?声音很好听嘛。”      宋老爹脸色一黑,不做回话。只是大声朝厨房方向喊:“宋清和!你个小兔崽子还不出来!”      赞安这时才知二人是清和爹娘,就将二人引到大堂通风凉快处。厨房里的清和听到老爹的喊声,急匆匆的往外跑。看见老爹边上站着的女子,有些不敢认,只是站在那看着。      “你这孩子,看见娘亲还不过来,呆在那干什么呀。”宋阿娘张开双臂,声音温柔的朝清和念叨。      清和眼圈登时一红,扑向宋阿娘的怀抱,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      这清和的娘啊,在清和很小时渡劫差点没死在天劫下。宋老爹用天地间最好的药材吊着她娘的命,这些年天上地下求药材求了个遍,才求得宋阿娘此时活生生的模样。所以那是清和渡劫前两年,宋老爹急忙将小女儿扔到大山里修炼,就怕清和渡劫时有个好歹。不管怎么说,清和的劫还是过了。宋老爹也算是暂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麻辣水煮鱼   鲜鱼去鳞,开膛破肚。洗净摘除苦胆。将鱼肉切成薄片,与淀粉盐巴混合均匀,静置。准备花椒,红油小火慢慢煎。大火爆炒葱姜蒜,一股辛辣气味从锅内传出呛人口鼻。锅内加高汤,下鱼片。鱼肉在烧开的高汤下卷成花。起锅撒葱花热油白芝麻。      厚厚的红油包裹着鲜白的鱼肉,青葱的香气混合花椒的麻辣。白芝麻在油上只占点缀地位,却分外好看。      宋阿娘看着眼前这么大的女儿,心里也是感慨万千。赞安看着清和泪眼汪汪,清和娘亲泪眼汪汪,清和阿爹拿着手帕这边擦擦泪那边拍拍清和的肩。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就去拿酒摆碗筷等他们上桌吃饭。      饭桌上的清和娘亲一个劲儿的和清和喝酒,宋老爹劝都劝不过来。这边刚放下清和手中的杯子那边就看见清和娘亲拉着赞安的手说话。      “你这小子,长的倒是浓眉大眼,虽然和现在那些美男子不同。但我啊,就是喜欢你这种类型。你看看现在那些男人,一看就是手拿不起两斤铁的。以后你可不能辜负我家清和,要好好对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显然是喝醉了。但是赞安还是很郑重的点点头。      宋老爹一看,我家娘子都拉上别的小子了这还得了,扔下清和,抱起清和娘亲,闻着味送她娘回清和房间休息。      赞安看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清和,不禁笑了笑。眼里的温柔只对清和一人快要溢出。冷不防清和突然睁开眼,看见面前的唇线锋利,眉目俊朗的男子看着她笑。心里像寺庙的钟声被敲响,一波波的余音震着她的心。      小狐狸忍不住心里的欢喜,捧着对方的唇就亲上。赞安耳朵咻的一下就红了,手里却及时抱住晕过去不断下滑的清和。算了,先抱回去休息吧。      清和的房间被占,赞安抱着清和先回了自己的房间。睡着的小狐狸分外乖巧,脸颊有着醉酒的红晕。清和一双薄唇旁一直都有一双漂亮的酒窝,赞安看着清和的唇不禁想起世人常说薄唇的男子寡情,不知道这女子薄唇情深有几许。      这赞安啊,就是不爱说话。你说人清和爹娘第一次来,你在边上多说些好话,人爹娘也会待见你些。你这跟个木头一样在桌上埋头吃饭,就算你是恩人,以后追姑娘的路也一样漫长!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赞安在门外给清和守门,就听见大堂后头传来嘈杂声。怕是屋里进了小偷,赞安急忙出去看了一眼。      正在地上辛勤挖坑的宋家两兄弟,一看见赞安简直喜上眉梢。      “来来来,那什么苏赞安,快过来挖坑。我和老三千里迢迢从青丘给你搬棵桃树过来,你自己挖土自己种。”说着就要撂挑子不干。说话的是老二,面目白皙,笑起来和清和一样脸上有酒窝。      赞安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铁锹,结结实实往土里一插铲起一大锹土。远比刚刚宋家两兄弟轻飘飘铲的多。      “老二你可别欺负他,别待会儿小清和出来和你拼命。”老三嘴角含笑取笑赞安。      赞安脸不红心不跳,继续挖土。      清和被外头声音吵醒,醉酒后头疼欲裂,想要去厨房煮点醒酒茶。才走出房门往大堂方向走去就看见自己两个哥哥倚靠在石凳上,边上还放着一壶茶。看着赞安在辛苦挖土,大滴的汗从额头冒出,滑落下来。这两人儿跟大老爷似的坐在旁边,气都不打一处来。      “宋清海,宋清溪!你们两个干嘛呢!坐那儿还不去挖土!晚上你俩别吃饭了!”      宋家两兄弟脖子一缩,赶紧拿起铁锹搬起桃树进行坑土回填,压紧夯实。末了还往土上使劲踩两脚。      清和早就进了厨房,干活后赞安看着周围没人就脱了身上的衣服,走回了房间洗澡。宋清海和宋清溪看着赞安的身材嘴里啧啧作响,评头论足起来。      “你说这苏赞安是不是太黑了些,清和会喜欢这样的?”宋清溪问宋清海。      “不知道啊,你看他身上那一块一块的是腹肌吧?现在小姑娘都爱那些白瘦又斯文的仙君。我看这苏家小子要追咱们家清和,难!”宋清海摇摇手中的扇子。      “我也觉得难,清和那小丫头怎么会要一个只有几十年寿命的人啊,就是她要,估计爹娘都不肯。”宋清溪也对苏赞安表示不赞同。可怜的赞安都没来得及表白就被清和家人否决了。      晚上,一轮明月当空挂。宋家男人和赞安一起坐在桃花树下畅饮,清和与娘亲在厨房里做些下酒菜。      “来咯,给你们炒了个羊肚,炒了点花生。你们先吃着,我和清和啊上去说点体己话。      “去吧去吧。”宋家两兄弟颇有些希望娘亲赶紧走的意思,清和娘亲作势瞪他们一眼,就拉着清和去了房间。      一盘简单的盐炒花生配上味道醇正的白刀子,酒过喉咙过于烧口。从未喝过如此烈酒的赞安不禁咳了起来。      “哈哈哈,你这小子,不会喝酒可不行。听清和说你日后可是要上战场,不会喝酒万一不敢上去拿什么壮胆子啊!”宋清溪挪揄他。      宋老爹用拿筷子敲了下宋清溪的头:“别一天到晚欺负他。”      宋清溪赶忙讨饶:“成成成,我错了我错了,来,苏赞安是吧,我敬你一杯,接下来的日子,清和你多多照顾!”      赞安喝下宋清溪敬的酒,入口刺口,还是喝不惯这种酒。      院子里的众人喝的热火朝天,赞安听宋老爹说他的追妻史,听宋家兄弟说清和小时候如何皮。月亮爬上天穹中部,抬头就能看见,赞安心里想原来清和那小话痨的性子是她全家都有啊!      房间已经为宋家人备下,但清和家人却趁夜离开。清晨赞安起床时已经不见他们的踪迹,只留下没人呆过的房间。      季佑温一个月后要去北国,见识过赞安武功后的他希望赞安能一同前往加入季家军。赞安思考许久最终同意。这不要在走之前给清和店里招个跑堂的小二和账房先生。这招人告示还没贴出去一会儿,就有人在前台询问这件事。      “老板,你看我行不行。不是我自夸,当年我在‘吃的香’当小二的时候,掌柜的可喜欢我,我在那儿客人给的小费我可拿的是头一份”说着比了个大拇指,夸自己。      赞安看着眼前这个长的贼眉鼠眼,骨瘦如柴,一股子精明劲儿从眼里冒出。正准备出口拒绝,就听见刚进门的季佑温倚靠在门那,一副不着调的二世祖样,懒洋洋的问那伙计。      “拿那么多钱,干嘛还换东家啊,继续在那儿做着不是更好?”      “我那不是饭馆倒了,才没在那干下去。”小伙计有些委屈,要不是没地呆了,他才不想外出找活儿干。      “嘿,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你是谁了。”说着朝赞安摇摇头,“赞安这伙计你可不能招,他可是在哪儿呆着哪家店开不了三个月可要倒。”      “你别乱说!”小伙计急忙要向赞安解释,“那家‘饭管饱’是自己用烂菜才会倒,还有那家‘酒中仙’他家用的粬是陈年旧粬早就发霉才被人喝出不对味。”      还没一会儿,就听见这伙计竹筒倒豆子般把前东家家里的肮脏事全抖落出来。赞安认真听了会发现其实那些店倒了还真不关他事,只是正巧倒霉,饭店茶楼被转手时他都在。于是他就在城里呆不下去,还被人取了个绰号叫“一准没。”      瞧着自己在这估计也找不着工作,一准没有些丧气,背着自己的小包袱走出门外。      “等等。”      听到挽留声的一准没惊喜的转过头,一位身穿天蓝色襦裙的姑娘俏生生的朝他笑了笑。      “赞安,就他吧。”清和对赞安说:“听他说话怪有趣,你走以后也有人和我说话搭嘴。”      既然清和都开口让他留下,赞安也就点点头同意。一准没瞧见自己有了着落,一溜烟跑到清和面前,开始自我介绍。      “姐姐这么漂亮,是老板娘吧。小的今年十七,家里叫我阿柴说是贱名好养活。”说着白了季佑温一眼,嘴里不停的继续说:“还有那个别浑人也会喊我一准没,姐姐你愿意喊我什么就喊什么。”      “阿柴,你先把后头自己房间打扫干净,然后就出来干活。我这包吃包住,每月四钱银子,干的好,以后加工钱。”清和一边说着一边带他去了后院。      赞安有些不开心的看着那小子在清和面前献殷勤的模样,微微蹙了眉。清和没瞧见,季佑温倒是看见,伸手搭上他的肩,把他拉到一旁说正事去。      “兄弟,入季家军得先经过一轮考验,我爹说你情况特殊,过五日我爹手下的张叔会亲自跑一趟。到时候若不成,你就只能从小兵练起。”收起那副不着调的嘴脸,季佑温还是很正经。      知道赞安一向不爱说话,季佑温也就自顾自的接着说,“那戟我会给你准备好,我家那兵器库里可有上好的弯月单枪戟,到时候你要争气!走,去后头和我练两招。”说着不断催促赞安往后院走。      季佑温从小就被教育爱国爱家,所以根正苗红的季大少心里保家卫国是第一。至于那些情情爱爱,儿女情长?你有权有势多少女人会倒贴,这些都是小事。      “你家什么时候种了棵桃树啊。”季佑温说着就要抬脚踢上树干。      惊得赞安直接拆了他抬脚招式,二人赤手空拳比划起来。赞安招招致命,专往薄弱处攻击。出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赞安收了些劲儿,但季佑温还是很快就败在赞安手下。最后一击,赞安的脚堪堪停在季佑温太阳穴处,但季佑温还是棋差一招,右手呈锁喉状被赞安压制。      “别碰我家的树。”赞安放下脚不满的告诉季佑温。      “成,不动就不动,赞安啊我弟那小子说想清和的手艺,让我问问你,下次他能不能来。”季佑温讨好的朝赞安笑笑,这主可最记仇,要是不合他心意,当场把小胖子扔出去都有可能。      “季显,别带来。”赞安实在是不认同季家养孩子的方式,一个孩子怎么能这么闹腾。眼不见心不烦,还是别把这小孩带来的好。况且你来就来,居然还想着留下吃饭?    ☆、绿豆消暑汤(一)   季佑温想到季显也是面色一暗,拉着赞安就坐在桃树下哭诉。这季显是季佑温亲弟弟,刚出生月子里的娘亲就去世,大家对他也是十分疼爱,没料到季老太太非要把自己侄女儿给季将军做填房,就把季显养成这样。      “捧杀,你知道吗?那女人来了以后,季显吃完饭就被丫鬟伺候躺着,家里也没人管。”心气堵在胸口,季佑温忍不住拉起赞安又打一架。      这种自动找虐的人,赞安下了狠手,最后季佑温鼻青脸肿的回家去,连饭都不吃就赶紧跑。      赞安进了大堂,看见清和在算账,就走过去想要和她说五日后要出门一趟。走到清和面前发现有一处帐出了差错,但清和没有注意。      “这错了,你先放这待会儿我来对。”用手指指那错处。      清和这才抬起头,看见额头上有汗水的赞安,拿起身边的手帕就递过去,“你擦擦吧,满头是汗。”自认为自己这样十分温柔贤惠。      “你这帕子,是刚刚我拿来擦桌子用的布”赞安十分嫌弃。      “哦,我拿错了,你自己去后院拿,别打扰我算账。还有那新来的阿柴,你带他转悠转悠。”为掩饰尴尬,清和赶紧打发赞安去后院。      赞安轻轻笑了一下,没有戳破清和拙劣的借口。却往前靠了一点,将她困在柜台中。清和感到赞安整个人将她笼罩在阴影下,周身都是他的气息,有些不适应悄悄歪了头。赞安微微弯腰,嘴巴靠在她耳边看见清和耳朵上接近透明的小绒毛,起了戏谑的心思。      “我,”故意停顿一下,清和疑惑的抬头,“什么”      赞安看见清和杏仁眼黑白分明,不知怎么接下去,仓皇起了身,随口说道:“我五日后要去历练,提前和你说声。”就小跑进后院,放水洗澡。      听见赞安要离开,清和舒了口气,还好赞安要离开一段时间,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两人现在的情况。      “老板娘。”有一个身穿白色青纹绣花长袍的斯文小哥,抱着一只白色兔子在清和面前挥挥。      “嗯哈?”清和这才反应过来,“怎么了?小店不住宿管吃饭,客官打尖住店往前走。”清和面带公式化的微笑告诉眼前的客人。      “老板娘你这里还招账房先生吗?”声音极细,若不仔细听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好在账房先生也不用会说话,清和随便考了几道题,喊小哥用笔算出。清和拿过小哥的纸张,看见上面笔锋凌厉,大方至极,与小哥清秀的相貌完全不符。      “公子到小店当先生,可要看好你的兔子,若是哪天厨房菜不够,说不定就拿兔子炒个麻辣兔丁。兔子这么可爱,公子愿意拿它做菜就只管喊它乱跑。”清和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只小白兔。      “我的兔子很乖,我会看好他。”小哥声音依旧小声。      清和可不是吃素长大,这兔子看着有灵气,万一哪天它乱跑自己忍不住把它炖了给赞安补身子,那怎么办。招下这个先生,喊阿柴带他去后院。一个早上客人没来几个,伙计和账房先生倒都收全乎。临近中午,清和就去厨房随便弄了点饭菜。把大堂留给赞安和阿柴。      赞安走进来,问清和新来的账房先生是怎么回事。      “那账房先生啊,他自己来的,看着胆小应该挺老实。”      “他是女的,你没看出来吗?”赞安有些奇怪。      “女的?我没去注意,那我们把她赶出去?她还抱只兔子,赶出去会不会太可怜?”      “你先留着,等过几日我去季佑温那给你多找两人来。”赞安其实也没发觉自己好像只有在清和面前话才会变多。      中午吃粽子,清和用筷子将粽子夹起放到碗里,却一不小心被烫到。嘴里不自觉发出“呲”的声音。      赞安接过清和的碗,手不小心碰到清和,倒是也没有察觉。清和看着赞安的背影心里想着要不要去给赞安配点润肤油,他手怎么那么糙。      “欸呦呦,憋死我了。”晚上喝太多水的阿柴走出房间,一路小跑着往茅厕放向。看见大堂还亮着灯,嘴里小声嘀咕:“这谁啊,大半夜的还不睡觉。”      全身轻松以后,阿柴起了好奇心,转到大堂看是谁这么晚还在那儿。      一点豆大的灯光照在账房先生的脸上,忽明忽暗,阿柴心想这先生长的怎么这么像女人啊。男生女像可不是件好事。走近点一看差点没把自己唬死。      账房先生白天抱着的乖兔子在边上吃鸡,白色皮毛上沾着一大块一大块的红色血渍。账房先生研了会儿墨,提笔在账本上写写算算。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朝阿柴露齿一笑,白晃晃的牙上赫然沾着血红色的生鸡肉。      “啊。”阿柴尖叫一声,就想往外跑,结果腿一软跌倒在地上。看着账房先生闲庭阔步的走近,后面还跟只兔子。受不住惊吓,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唉阿白,都告诉你晚上不要吃生肉。”责备的看了身边的兔子一眼。      兔子一蹦一蹦的跳走,理都不理账房先生,留给她一个毛茸茸的屁股。      账房先生把桌上残骸收拾好,抱起还在生气的兔子,回了房。      赞安一大早起床开门,看见阿柴躺在大堂里,不管怎样拍打他都不醒。用大拇指按住他的人中用力一掐,才看见他摸着脖子睁开眼。      “我怎么睡在这?”阿柴使劲晃晃头,没想起什么。这时账房先生的兔子蹦了过来,阿柴眼前出现昨天晚上兔子吃鸡的场景,一跳三尺高。      “它它它,”手指着那只兔子不住的抖,阿柴冲到赞安身后,“那账房先生是鬼!”      账房先生也出现在大堂,听见阿柴的叫嚷。“我没有”依旧和昨天一样唯唯诺诺,声音小的听不清。      “鸡呢,你昨晚上的鸡跑哪去了。”说着阿柴就要去找。      赞安揪住了他的衣领,声音低沉的说:“够了!阿柴干活,你去看帐。”      看着东家不相信自己,阿柴闷闷不乐,干活都提不起劲。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休息,阿柴忙着上下打点,一有空闲就死命朝账房先生翻白眼。那只兔子一看见他看过来,就露出嘴里的牙看起来凶神恶煞。      大堂里逐渐忙碌,今日的清和却还没醒来。      怕是出了什么事,赞安跑到清和房外,喊了几声但依旧无人应答。心下一急,抬脚就往门上踹。      “砰!”门没栓,被赞安大力一踹两边的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房间里和上次见的一样,没有多余的摆设。很容易就看见桌子上摆着一封信。赞安拿起看,清和说她这两日有事,需出门一趟。傍晚就归,中午吃食自己将就一下。      细细收好清和的信,想着她不在中午就随便弄点消暑汤。      去了大堂就看见阿柴和兔子两人怒气冲冲的正在对视,拍了一下阿柴的头,“今天客人点菜就说没有。”说着也不管大堂里的其他客人,自己走到门口去坐着,看着远方的太阳发呆。      清和走的第一个时辰,想她。      清和走的弟二个时辰,想她。      清和走的第三个时辰,想...      “东家,清和姐不在,就没饭吃吗?”阿柴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      瞧着午时都已经过去,赞安没有理会阿柴的话,只是转身进了厨房弄点绿豆汤喝。      绿豆洗净,加水大火煮开花,小火慢慢煨。绿色的壳在米黄色的汤里翻滚,估摸着差不多好了的赞安,尝了一小口,一股子苦味窜进嘴里,嗯煮糊了。没法子,只能倒了重新煮一锅。      这回赞安知道要调火候,时不时拿铲子在锅里搅动,就怕粘锅底。      好不容易把绿豆汤煮熟,赞安盛出去时,大堂里只剩稀稀拉拉的几个客人在谈天说地。小伙计阿柴和账房先生已经没有力气双双趴在桌子上,连那只兔子也在闭眼休息。      “阿柴,先生。吃饭!”听到东家发话吃饭是你,账房先生眼睛一亮,抱起兔子就上桌。      这是账房先生第一次听见赞安说话,忍不住出口称赞:“东家讲话真好听。”声音依旧低的听不清,赞安没听清,也就懒得问。      小兔子看了赞安一眼,有些生气的朝他龇牙咧嘴。赞安随手就扔了两把青菜过去。兔子把青菜划拉到自己怀里,背对账房先生,自己吃了许多青菜。      瞧着下午没什么大事,赞安就把客栈交给阿柴和账房先生,自己去山上练功。      账房先生抱着兔子进了后院,把兔子放在桃树下,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话。      “阿白,你别生气,我下次不和东家讲话,你理理我。”说着将兔子转向自己。兔子闭上眼睛,嘴里不断咀嚼着青菜。就是不对账房先生作出任何回应。      账房先生一直也哄不好兔子,自己也生气了。把兔子独自丢在桃树下,回了大堂。后面的兔子见着账房的背影,往前蹦了几蹦,见追不上她,就只能看着她远去。一棵桃树下一只兔子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心上人不见。      傍晚清和从井里爬出来时,就看见后院的账房先生疯了一样的找她的兔子。清和刚从阴曹司回来,有些头发散落在脸上,看不清面貌。      才爬出半个身子,正用力往外使劲就被帐房先生用力一拉。整个人趔趄的倒到地上。却不疼。有些奇怪的低下头,就看见赞安在她身下。      原来刚刚赞安见清和头朝下栽,不知道该怎么救,只好一个箭步往井方向冲,躺下给她做垫子。      “还不起来,想多躺会儿?”赞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和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      那边账房先生一手拉着阿柴的衣服,双目通红的问他:“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兔子。”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绿豆消暑汤(二)   “咳咳。你松开我。”阿柴涨红了脸喘不过气,“没见到,快放开。”      赞安急忙过去往账房先生脖子上一击,敲晕他,顺手把她放在地上。      “怎么回事?”清和问,赞安示意阿柴说。      阿柴结结巴巴的把昨天晚上看到的场景讲出来。清和有些头疼的用手按了按头,又出事了。      厨房外放着的活鸡活鸭此时突然大叫,声音急促。清和赞安互相对视,往厨房方向走去。      一只兔子钻进鸡笼,见着活鸡就咬。满嘴的毛,笼子里的鸡上飞下跳,好不热闹。赞安与阿柴两人只能拿着一只空笼子将兔子装进去。兔子在里头焦躁的走来走去。      清和将账房先生弄醒,把笼子带兔子一起扔到她面前。“说吧,怎么回事儿。”      账房先生赶紧把兔子从笼子里抱出,安抚兔子的情绪,这才说起话。      “我叫陆羽,本是万年山上修行的兔子精。”      “你居然是妖怪?还是个女的?”阿柴不敢相信,陆羽瞪了他一眼,“听我说,别打岔!”      这是一个朴实农夫将“纯良”兔子精改造成妖艳少妇遭了天谴的故事。      那天陆羽化成人形,在山上的池塘洗澡。      山下有几个地痞正好瞧见,悄悄躲在树后拿了陆羽的衣服。小美女惊慌失措的样子,更是激的地痞流氓心动难耐,要出去行不轨之事。      白辉正好上山打猎,看见村里流氓行动猥琐,就走了过去。听见几人在小声议论。      “你看那腰好细,握起来肯定舒服。”      “唉,就是那有棵树把地方挡着,不然就能看的更清楚。”听着这语气十分惋惜。      白辉站他们身后,好奇拍拍其中一个的肩:“你们看什么呢?”      听见后面有人声,几个流氓一抖,看见是同村的白辉。赶紧把揽过来一起看小美女找衣服。      白辉只觉得眼前裸.体一亮,知道了这些人干的事缺德,但不知道还如此下流。不禁怒火中烧,将这种败类揍得哭爹喊娘。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白辉把衣服挂在树上,离开了池塘。陆羽那时看见白辉挂衣服的场景,等白辉走后,赶紧穿上衣服。      今天找了一天山上都没有什么收获,白辉只能拾些干柴回家。正在深山转悠,突然有一个小姑娘站在他眼前,抬起手狠狠的往他脸上摔一巴掌。      “下流!”      白辉被那一巴掌打懵了,在眨眨眼,面前一个人都没有。要不是脸上火辣辣的掌印提醒他刚才被打的事实,他都以为自己见了鬼。      怕是招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他赶紧回家喝点神婆的香灰水区区身上的晦气      。      第二次见面,是在农贸赶集时,路边有人在卖兔子。心血来潮的白辉买了一只,恰好是被妖道封印的白兔精。要不是有这主角光环,白兔精被人封印后就被吃了补身子,哪还有后来两人的那些破事。      白兔精被人带回家以后,好吃好喝供着。每天就看着村里一打小姑娘给白辉送吃送喝附带摸摸她的毛。白兔精无一例外的对这些女人呲牙咧嘴,露出凶狠的大门牙。老子的毛都要给你摸秃咯,还不放手!这以前的白兔精才不像现在这样说话唯唯诺诺,她可是山里头混吃混喝的一把手。脏话说的比谁都流畅!      每天晚上,兔子精就被白辉抱在怀里,听他说过去的故事。这一大老爷们说话声稍大点就跟打雷似的,怎么那么爱说话。反正每回听到一半的兔子精,困了就直接倒在白辉身上。      直到有一次,不知怎的兔子精居然半夜化成了人形。这迷迷糊糊的白辉把人摸了个遍,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傻小伙头一次摸到这样软嫩的白馒头,还以为是做春梦,梦中不断感叹这回梦的女人怎么这么真。直到被粘腻感弄醒,一睁眼。这姑娘哪来的?!怎么躺我床上?      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直接吓得把她往地上推。兔子精坐那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脸色就变了。      冲上前去又是一巴掌:“臭流氓,又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一只兔子和白辉大眼瞪小眼。      白辉当天晚上就把那只兔子精扔进山里,自个儿还在纳闷怎么随手一买还买只妖精回来。兔子精被放回深山后发现自己变不了身,有些气闷。后来才察觉是白辉身上的精气特别好闻,就咬着牙回到了白辉身边      。      跑回去的兔子精第一天打扫洗衣服,把别人送来的东西一股脑的全扔在了外头。晚上白辉一回家,就看见一只兔子乖乖的趴在床上躺着。差点没把手上的铁锹扔出去,这兔子怎么回来的      察觉到白辉的意图,兔子精蹦着小短腿。跑到白辉身边,用牙咬着他的裤腿,甩都甩不开。小兔子心里只觉得,这白辉身上的香就像多汁可口的白萝卜。还没等咬下去,就被人团吧团吧给扔出家门。      作为一只兔子,遇上这种事能忍吗?为了尊严必须抄家伙正面揍啊!但是!作为一只化形出了毛病的兔子,陆羽还就忍了下来,安慰自己做人要大气。      回去想法子的兔子遇着刚采补男人精气回来的狐狸。早就知道这狐狸对男人有一手,凑上前去讨教讨教。      “狐狸姐,你说要怎么样男人才会一直把你抱在怀里。”陆羽这一问,可是及其纯洁的一问。      “你只要脱光衣服,唉算了,这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姐给你看本秘籍。小兔子你自己领悟去!”说着扔给她一本小黄书,扭着臀走了。      陆羽翻了两翻,觉得这种招数对小流氓很有用。决定试试,等她恢复了原先的身手,看她不揍得白辉不能转世。      偷偷的往水里加□□,放进白辉回来就要喝的茶中。狐狸可告诉她了,这□□只要是个男人都有用,保准把她抱怀里,舍不得松开。      一进屋的白辉像往常一样,拿起早已放凉了咕咚咕咚大口喝下。正准备去洗漱。却感觉浑身燥热。大概是中暑了吧,想到这白辉更是急着洗澡冲凉上床休息。      看他要走,小白兔急忙从藏身地方蹦出。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说好的抱手上不放下?说好的抱上后就能恢复人身呢?小白兔真是欲哭无泪。      那边白辉浑身燥热难耐,用手解决完,就上床休息,连饭都不吃。陆羽看见他睡着,自己蹦上他的床。躲进他怀里,长舒一口气,啊!不得不说这个小流氓身上味道还真是舒服。      他身上莫名的烦躁还是没过去,那只兔子又爬上床。身上的毛弄得更是痒的不行。也没心思再一次把这只兔子扔出去。算了,今天就这样睡吧,明天去城里抓些药。      还是没有睡着,白辉最先感到依偎着他的那只兔子的变化。一低头,一个细腰长腿的姑娘又在他怀里。不敢在低头看,拿过衣服盖在她身上。准备出门再冲个凉水澡。还没起身,身下的小白兔伸出细长的手臂搂着他的腰,不让他离开。      “小流氓,你和我双修,我好了以后,保你长生不老,财源不竭”还往小流氓身上蹭一蹭。这可是陆羽想到最快恢复人形的办法。      山里的妖精可没学过孔孟之道,白辉虽然从小是孤儿,但也明白这样是不对,是对清白姑娘的不负责。      “小妖精!”说着用力放下她的手,微微侧过头,涨红了脸,生气的说:“不行!你再这样,明天喊道士收了你!”      “凶什么凶!”陆羽也是个有脾气的,“之前是谁拿了我的衣服,偷看我洗澡,现在又装什么大尾巴狼!”陆羽收拾收拾衣服,就打算走。大不了重新修炼好了,再也不想被他丢出去!      听到这样一说,白辉就知道这只兔子精是谁。大晚上这妖精自己出去会不会出事?况且还穿着他的衣服,宽大的外套只到臀部,露出白溜溜的大腿。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肩膀,显得我见犹怜。      “你在这睡一晚。”把她拉回来,“明天,回你的山上,别下来!”      “谁要你假好心。松开,我要走!”      拉不住她只能让她走,还没出房门。陆羽又变回兔子,在衣服里急的直蹦跶。      白辉拎起她的耳朵,有些好笑。“乖乖睡一晚,明天带你回山上。”      虽然这个时候还是不能变身,但呆在白辉身边总算可以说话,“我好像只有呆在你身边才能化形。”陆羽把头埋在被窝里,闷闷不乐。      “为什么?”白辉有些纳闷。      “我也不知道。自从被老道封印后,只在你身边化过形,狐狸说双修是最好的办法。”      和一只动物行夫妻之道?想想白辉都一脑门子汗。用手使劲弹兔子脑袋一下:“双修的事你想都别想,要呆在我身边,明天就给你在门外摆张床!”      “睡觉睡觉,白辉你明天不用打猎啊。”去他姥姥的,作为一只兔子精,头一次提出双修就被拒绝。还真是有些不是滋味。 ☆、绿豆消暑汤(三)   第二天一大早,白辉就起床出门,徒留陆羽一个人在家中。想着之前白辉对自己也是很好,整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于是陆羽就做了回田螺姑娘,在有限的人形时间里给他做了三菜一汤。      晚上白辉到家时,就看见桌子上摆着炒白菜,炒黄瓜,炒莴笋。在看看汤,好家伙,黄瓜莴笋汤。      看的他脸都绿了,摇醒还在睡梦中的陆羽,“都是青菜,没肉?”      兔子睁着她的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反问,“你让我煮肉?鸡鸡那么可爱,你怎么忍心吃掉它。”      居然忘了兔子吃草,“没有,我就是觉得这些都是你做的真是太棒了!”为了掩饰尴尬,白辉抱起她坐下大口大口吃起菜。      要睡觉的时候,白辉拿出一床草席,放到门外自己睡,把里面的床留给陆羽。      大半夜,陆羽睡不着,悄悄跑到门外看见白辉睡得正香就钻进他怀里,一夜好眠。      就这样,两个人相安无事地过了许久。小白兔还是只能半夜偶尔化个形,白辉也就习以为常的给她盖上衣服,自己进里屋睡觉。      陆羽可不满足这样,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适合杀人放火的晚上。小白兔向狐狸姐拿了包顶级□□,誓要把白辉睡到手。      这回陆羽学聪明了,把药下到酒里。等白辉回来,两人就着花生下酒,喝的白辉终于倒下,她才心满意足的扛着他上了床。      也是看过很多本小黄书的兔子精,慢慢的动手,把自己疼出一身冷汗。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好不容易进去,就要出来。白辉可不让,凭着本能压着她,硬是完成了全套。      终于促成生命大河蟹的两个人相拥而眠。第二天清晨,陆羽发现自己可以自由化身,就准备走。但是白辉可不让,拉着她就差没把她手扯断。      “睡我可以,睡完就跑这可不行!谁告诉你有这么好的事。”白辉真是要被这只兔子气死,哪有人干完这事第二天就走。      “那你要怎么样嘛,之前喊你双修,你又不肯。”陆羽也有些不开心。      “和以前一样,你每天在这呆着,做好饭等我回来。”一时间,白辉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却又不想她走。      转身就要出门打猎,突然想到这只兔子精大大咧咧挂在嘴边的‘双修’,转过头假装很生气的对她说:“还有,不准找别的妖精双修!不然我就找道士收了你!”      陆羽被这样一吼,有些怂变回原形在院子里蹦跶。突然想起来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踏马的,老子好像渡劫的年龄要到了!      “怎么办怎么办”,陆羽一个人在院子里神神道道,这副鬼样子要是给天雷劈两下,就可以圆了白辉的吃肉梦,还是外酥里嫩的那种。这事急的陆羽连饭都忘了做,晚上白辉回来时,心里还盘算着晚上吃哪些青菜。      没想到,刚进门就看见桌子上空空如也。兔子也不像以前那样那样兴冲冲的蹦出来迎接自己,不由感到奇怪。      “陆羽,你怎么了?”白辉将兔子从床上抱起,放在怀里耐心询问。“是不是生病了?”      “你才生病,你全家都生病!”兔子这会子觉着身体里好像有种奇怪的气流在涌动,“我感觉身体好像有些奇怪。”      话刚说完,就在白辉怀里化了形。饶是先前已经和兔子有过夫妻之实,但是如此的坦诚相对二人还是头一次。白辉直愣愣的看了一眼怀里身体,看一眼陆羽。这时候的陆羽也是没反应过来,他又看一眼怀里的身体,看...      “啪”一滴鼻血砸在陆羽的身上。白辉赶紧把陆羽扔到床上,快速把被子一拉。裹住陆羽的身子。“你先休息,我出去缓缓。      说着就小跑出了屋,从井里打起一桶冰凉的水。哗一声往身上倒,冻的一哆嗦,把那些有的没的邪念一起冲走。      陆羽裹着白辉的被子坐在床上,“其实你可以不用冲冷水澡,我们可以双修啊。”陆羽一脸天真样惹得他直接捏着陆羽脸,“你以后别老是把双修挂嘴边,羞不羞。变成人形以后饿了没,我去煮点粥喝。”      “不饿,要不你等会再吃。我们先双修吧。”语气里充满着期待。      “不行!”白辉拒绝,“你人形能保持多久?”      “不清楚,一个时辰差不多。”陆羽躺在床上翻来滚去。      “你穿上我的衣服,我们现在出门。”白辉拿出自己的衣服给陆羽。      “去哪儿?太远我可不去啊,到时候我还得自己蹦回来,多累啊。”陆羽不愿意,裹着被子不愿起床。      “乖,你和我去一次。以后每天晚上陪你双修。”白辉哄着她就是要带她出门,陆羽拗不过,拖拖拉拉的才从床上爬起。      出了门才知道夏末秋初的晚上是多么凉爽。他的衣服在陆羽身上还是太大,拿绳子扎了好几圈才行。田野里青蛙此起彼伏的叫,偶尔有一两只萤火虫飞过。      越走越荒凉,周边连颗树都没有。虽然是妖怪,但是耐不住咱是兔子精天生胆子小啊。      这不陆羽有些害怕,上前拉着白辉的手,说话声音都有些抖:“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我以前吹牛说我是扛把子,我是骗你的,其实我就一山里给大妖怪搬搬板凳的小啰啰,你是不是要把我拿去炼丹药啊”越想越害怕,都要哭出声来。      白辉听见她自己一个人在嘚吧嘚吧,都要哭出来了。又好气又好笑,“我带你去见见我娘。”赶紧哄着她,告诉她要去哪儿。别待会儿再这哭着,招出点什么。      终于白辉带她穿过一片竹子林,来到小河边上,拉着她就坐在地上。      眼前有许多萤火虫在河上飞,亮起一点一点的灯光。      “你娘呢?”      “我娘的坟在对面,陆羽我问你,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白辉看着陆羽的眼睛,认真的询问。“不知道你们族里的规矩是怎样,但是我保证,会对你好一辈子。如果你答应了,我们今天就朝爹娘那嗑响头。”      “不要,我们就这样吧,我不想成亲。”      说完陆羽就自己一个人回了山上,现在自己这样好像也还行,大不了就重新修炼,可是心里有些难受是怎么回事。      白辉看着陆羽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些沉默。人间的三纲五常对妖怪没有一点束缚力,陆羽照顾了他这么久,两个人如此亲密,他想不通为什么陆羽会拒绝。      大晚上的陆羽一个人回山白辉不放心,就悄悄跟在她身后。      天上月亮高高挂起,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厚厚的乌云将它遮住。穿越竹子林时,忽然听见前面陆羽的尖叫声,白辉赶紧冲上前去。      “妖孽!上回饶你一条命,这次又让我碰见你,真是天意让我收了你!”一个瘦老道左手拿着八卦罗盘,右手拿着桃木剑,准备施法。      “去你姥姥的,天天没事做就在收妖。真是人老吃的菜也多,闲的慌吧你。”      说起这老道陆羽就一肚子火,上回一时不察就上了这老道的当,险些被夺去内丹。瘦老道装的义正言辞,实际上却是个好色之徒,偏偏手里却有一点小功夫。      陆羽不想和他硬碰硬,转身就想逃。却见那老道嘴里念念有词,右手桃木剑泛出金光。剑头直指陆羽,大步往前刺去。陆羽躲闪不及,向后弯腰,剑身贴着腰部擦肩而过。老道反手将八卦罗盘往陆羽身上打去。陆羽被这一击重创胸口,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后面看着的白辉看不清前方状况,勉强辨认出陆羽此时处于下风,随手搬起一块大石头,朝老道砸去。      陆羽捂着胸口,踢踢躺在地上的道士,满脸的不可置信,“你居然能直接砸晕他?”      白辉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掷,直接把道士砸趴在地上。      陆羽也不纠结这些,拉着白辉快走。      没想到此时,天雷炸响。陆羽心道不好,白天才想到渡劫,没想到晚上就到了。      “白辉,你先走。天劫压顶,我自己怕是都过不去,护不住你。”陆羽难得严肃起来,推搡着对方快些走。      “我陪你,以前老有算命的说我天命属木,孤独终老。现在陪着你一起死,大家也难得有个伴啊。”白辉头回和陆羽开玩笑,一身轻松。      “去你姥姥的。”陆羽有些哽咽。      现在要跑已经来不及了,周围气压骤降。四面狂风乍起,好在这次渡小天劫,只劈两次。      虽然陆羽每天都不着调,但好歹还是修炼过几年的妖精。第一道天雷劈下,陆羽护住白辉,独自一人扛下惊天威压就再也承受不住,扑倒在白辉怀里大口吐血。      白辉抱着她,轻声在她耳边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下一道我替你。”翻身将陆羽牢牢护在身下。      陆羽看着白辉的动作,想告诉他,这样没用。嘴里却不断涌出五脏六腑被积压的血。来不及说话,第二道天雷很快就劈下。      她只能拼尽全力,将内丹从丹田吐出。忍受内丹的气体将肋骨往脏腑里扎的疼痛,在天雷劈到白辉身上时用力吐出。      内丹和天雷相撞,抵挡了非常小一部分的威力。此时的陆羽早已力竭,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自己魂魄成人,白辉身死魂钻进陆羽本体。魄却不知所踪。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表现的那么害羞,陆羽说她看村里小姑娘都那样,也就学着做了。兔子每到夜晚性情大变与魄离魂体有关。      故事说完,大家面面相觑,半晌,清和才反应过来。      “那你先在有什么打算?”清和问。      “走一步算一步吧,带着他游遍大山。没有解决办法那我就这样和他过一生。”把手里的兔子轻轻摇一摇,兔子此时已经安静下来。      阿柴见众人沉默,出来打个圆场。“好了,现在大家都说清楚了,那就回去睡觉吧。”用手拍着嘴巴,就准备回房。      清和赞安看见有人离开,大家也就散了,徒留陆羽一人在大堂里,抱着兔子,眼神有些迷茫。    ☆、绿豆消暑汤(完)   清早,阿柴去开大门时,门外有一个道人在那里等着。      “哟,道爷您往里边请,喝茶还是吃饭,咱的味道可是十里八乡都说好。”看见有人来了,阿柴先是一通自夸。      “给我上些清茶,顺便把这只驴子放到树荫那,不管什么情况都别松开。”把手里的毛驴牵绳递给阿柴。      “得嘞,道爷您先坐,小的保管将着驴儿照看好。”      要说树荫也就后院有棵桃树,把驴牵到那去,得被东家打死吧。想着也不知道放哪儿,就牵到后门放着。准备等中午太阳热的时候在换地方。      昨夜陆羽睡的太晚,和清和说声就没有出大堂,而是在屋里看账本。      阿柴见老道只是休息,点了最便宜的清茶,连小菜都没点。这么抠的客人也不是第一次见,就自己待在旁边,接待其他客人。      过了许久,老道招手。      “道爷还要点什么?今儿有新上的酒,您看要不来两壶?”      “不用了,这里有二两,你帮我照顾好那驴儿,我去去就回。”说着就拿着包袱离开。      阿柴颠着手里的钱,心里不断直乐呵。嘿,没想到这瘦老道还有点银子。      一个上午的忙碌很快就过去,清和一直待在厨房没有出来,不知外面的情况。赞安去山上锻炼完回来就坐在大堂,阿柴的行为他也看见,但不做阻止,这是小二应得的打赏。      正午太阳炙烤着大地,知了不停歇的叫着。中午大家随便喝些汤水,晚上才吃饭。阿柴突然想起被放在后门的驴子,想着别给晒死,急忙冲到后门。      不一会儿,在大堂的众人就听见阿柴的尖叫声,然后轧然而止。接着就看见阿柴满身是汗,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拉着赞安的手,赞安察觉到对方的手一直在抖:“东家,东家。那驴突然就变成人,太吓人了,你你你和我一起过去看。”      所有人都急匆匆的往后院奔,后院却一人也无。      “阿柴,人呢?”清和有些奇怪,该不会是天气太热,出现幻觉了吧。      阿柴也觉得奇怪,那件事确确实实发生过,怎么这会儿不仅连人都没有,驴也不见了。      回到饭桌上,陆羽抱着兔子有些恍惚。拉着阿柴的袖子,仔细询问刚才的情况。      正午的太阳何其热,驴儿在那儿不耐烦的走来走去,蹄子在地上踏的嗒嗒作响。阿柴走过去,才把牵绳解开,就见驴自己狂奔到水盆那喝水。阿柴拉不住,只能让它喝。还没一会儿,驴儿就躺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刚经过暴晒的动物猛然喝大量水,容易猝死。阿柴以前店里发生过这样的事,还赔了不少钱。驴子这样激烈的动作,惊得阿柴赶忙过去。还没走进,就看见驴子下半身幻化成人形。被吓好大一跳赶忙跑到大堂喊大家。      谁知这来去的时间,居然什么都消失不见。      “阿柴,那老道长什么样?”陆羽想进一步求证,“他手上拿的工具是什么?”      “瘦瘦的,长着眯眯眼。”阿柴仔细回想一下,只能摇摇头。“工具还真没注意,想不起来。”      陆羽听到阿柴的描述,十之八九可以确认这瘦老道就是收过她的那个道士。可是,在天雷的威压下,他怎么可能还活着?陆羽百思不得其解,说出来准备和大家一起讨论。      讨论半天,还是没讨论出什么结果。倒是阿柴说以前过路的有听到过妖道施法将年轻姑娘化形带在身边。等到姑娘不和妖道口味,就将其卖到那下三滥的地方,自生自灭。那会儿子猛然见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是北疆的阴邪法子,说起北疆,阿柴都出一身冷汗。北疆地势奇特,盛产香油。那里甚至还保留着远古时期的祭天节。反正这么多年,都没人知道这北疆的具体位置,也就时不时有些鬼故事从那边传来,那地儿就是个禁地。      赞安听到这,脸色有些奇怪。清和以为他有些累,就盛了碗汤递给他,让他吃完早点休息。      回到房里。赞安拿布擦拭着虎头盘龙戟,弯刀处泛着银光,丝毫不因时间的流逝而蒙尘。过几日便是季家测验的日子,进入季家军,战场成名,拥有权力才能追查真相。赞安将脸靠近盘龙戟,闭上突然腥红一片的眼,一定要拿敌人的血祭天以慰父母在天之灵,将其骨磨成粉撒入那深渊中,永世不能翻身。      北疆?是的,就是那里,赞安轻笑。再睁眼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嗜血疯狂,眼神一片清明。      五日很快就过去,瘦老道没有出现。赞安也要出门一趟。天还蒙蒙亮,清和就起床给他做早点。      “我很快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嗓音清润对清和交代,然后整理着装,翻身上马,一气呵成。      “知道啦,你早点回来。”清和像个呆家里的小媳妇一样,站在马下,朝他挥手道别。      到季府时天已大亮,正是辰时。季府管家打开大门,见着门口的赞安就有小厮小跑过来。      “您就是苏爷吧,主子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小的带您过去。”说着就牵过赞安的马。      赞安被小厮领进季府内,就看见小胖子季显左手拿着花生酥糖,右手拿着冰糖葫芦,兴冲冲的过来。      “苏大哥,你来了?”打了一个招呼后,就往赞安身后看,看到身后没人“清和姐呢?她不来吗?我还想给她吃好吃的呢。”      “没来。”      小胖子有些泄气,咬一口右手的冰糖葫芦。把左手的糖递给赞安,“呐苏大哥,这给你吃,可香了。”努力垫着脚将糖往赞安嘴里放。      赞安弯下腰,张嘴吃了进去,甜津津,味道还不赖。再看这小鬼,也没有之前那样淘气。      小胖子讨好的问他,“苏大哥,我下次能不能去清和姐那吃饭啊。我保证不淘气了。”      赞安微微一颔首,同意了。小胖子高兴的高高跳起,摇头晃脑的进去了。      季佑温和测验师傅已经等在那里。怕用不习惯季家的戟,赞安便将已经和他磨合几天的虎头盘龙戟带来。      测验师傅和赞安互换姓名,鞠一躬。      师傅用细软长鞭,“唰”长鞭朝空中用力一甩,展示出优美弧度。对方朝赞安奔去,软鞭直击面门。赞安侧身一避,长戟往前虚晃一招,卷起长鞭。      只见长鞭迅速躲回师傅手上,赞安急于求成,想在此时一戟将对方拿下。腾空而起,长戟用力朝前刺,一击攒有八成力。师傅也不是吃素的,说这是迟那时快,软鞭好似灵活的蛇,顺着整个锋利的戟头像上攀爬。以柔克刚,用劲一拉。赞安整个人就被惯性狠狠摔到地上。      “起来!再打!”师傅声如洪钟,将赞安的戟往地上一扔。赞安也不捡,二人赤手空拳过起招。      一拳头带着风对着赞安狠狠砸去,赞安急忙拆招。师傅打法乱中有序,拳风凌厉。招招带着要人命的力道。他却来不及跟上师傅的拳法,一拳砸在肚子上,趴在地上大喘气。正要爬起来再战,就听见师傅喊停。      旁边站着的季氏兄弟看的目瞪口呆。这俩打的也太凶残了。师傅朝季佑温点点头,走过去扶起赞安,“不错,就是差点火候。以后你就跟着我。”      赞安听了,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来来来,季显季佑温你俩过来,好久没和你俩打了。”师傅见着季氏兄弟想练两招。      “不了不了,那啥师傅我和显儿先走,您和他慢慢练哈。”季佑温忙摇头,开玩笑,和这师傅练两招,骨头不得被拆咯。      师傅和赞安看着季氏兄弟背影,季显嘴里还在嘟囔现在就知道叫显儿,谁是你的显儿。二人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离开都有些好笑。      赞安朝师傅一抱拳,商定好下个月离开进营,就先行骑马离开。      城中街道不准骑马,赞安下马走路。      街道旁店铺林立,人流如织,时不时能听到商贩的叫卖声。      “小哥带串冰糖葫芦回去吧。”有人扛着草把子过来招揽生意。      想到清和爱吃甜食,赞安便买了一串。走过了几条街的赞安猛然想到店里现在还有其他两个伙计。无奈只能回去又买两串。      出了城门,便一路快马加鞭。      才到客栈门口,就听见大堂里传出吵闹声。赞安赶紧上前,就看见清和涨红了脸站在那。阿柴抱着手臂躺地上直叫唤,陆羽抱着兔子被人按在座位上不能动弹。      赞安一只脚刚踏入客栈内,手里拿着虎头盘龙戟,还没开口说话。      就听见里面一个长得凶神恶煞,虎背熊腰的人,轻飘飘的对清和说:“小娘子,我就看上你这细皮嫩肉,你去陪我一晚,哥哥啊保证好好待你。”手眼看着就要摸上清和的脸。      手都要上摸上了,这还能忍?赞安冲上前去连戟都不用,直接将人掀翻。      在地上躺着的流氓看见赞安,嘿嘿一笑,“兄弟,家伙儿不错啊,还要英雄救美?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嗷呜”一声变成一只大黑熊。      阿柴都不会叫了,娘诶这一个个的咋都不是人!      熊瞎子朝着赞安就是一爪,赞安将戟侧用,两手抓住戟柄。两只脚借势柜台凌空而起锁住熊瞎子喉咙。双手□□熊瞎子眼睛。“吱-”熊瞎子眼内的血水流了出来。熊瞎子放开虎头盘龙戟,两手捂住眼睛,疼的嗷嗷叫唤。      “你不是要喊清和陪你一晚吗?我陪你上西天!”赞安声音没有起伏,清润动听。但此时却像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魔,眼中有着嗜杀的快感。      清和站在边上看着这一幕,赞安走过去,双手沾满血,扶住她的肩,像曾经的那个晚上一样,在她耳边轻声说:“清和,你呆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回来。”      熊瞎子这回成了名副其实的熊瞎子,被赞安单手拖地拽出。      清和见老大变了身,心知这不是人,徒手将控制陆羽的小啰啰们收拾干净。想着回房拿了勾魂棍,出来帮他忙。      面朝远方宽阔大路,对熊瞎子用力一膝击,熊瞎子被迫跪在地上。心里预感到要遭遇什么,熊瞎子变回人形,抱着赞安痛哭流涕,痛改前非。      他左手拿戟,不为所动。熊瞎子决定放手一搏,右手化掌朝赞安胸口一抓,深深刺进,一个黑熊剖心妄图置他于死地。      赞安将熊掌割下,胸前的血不断的往外流,沾满了衣衫。一戟刺向它的喉咙,直接向下划拉,像杀猪一样。黑熊精肚皮分开,内脏挂在身上,很快就不会动弹。      赞安捂着胸口的血,慢慢走回客栈。看到清和站在客栈门口,像早上离开那样。终于可以抱着她了,赞安张开双手,将清和拥入怀中。      从怀里掏出街上买的冰糖葫芦,递给清和,在她耳边虚弱的说:“很抱歉,不小心弄脏了给你带的礼物。”      清和抱着赞安,有些不知所措,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敲了一下。    ☆、蒜蓉油麦菜   清和扶着浑身是血的赞安回了房间,“赞安你撑住,我去给你找药。那个什么陆羽你过来扶一下。”大家一起将重伤的赞安扶进房内。      阿柴吊着只手颇为担心的问赞安的伤势,清和这时候也不好说。只能把他们先赶出去,自己对赞安设了个结界。从窗户飞出,踩着勾魂棍一路朝青丘狂奔。      清和一边脑补赞安在床上吐血的情形,一边又想起他给自己递的冰糖葫芦。感动的不行,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等到了青丘,漂亮的一双杏仁眼早就肿成了核桃。      “清和你回来啦,清和你怎么哭了,清和你发生什么事别着急我去找找三哥。”黄鹂鸟依旧叽叽喳喳围着清和直转悠,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八卦之魂仍然熊熊燃烧。      清和忽视了小黄鹂的问候,跑进房间里好一通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以前天上神君送给她爹的仙丹,据说对凡人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就是过了奈何桥都能让你吐出孟婆汤重回阳世走一遭。      “这个有用带给他吃一点,这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算了一起带去吧。”清和自言自语,翻了三个大箱笼整理一大堆有的没的一起给赞安带去。      很快,清和就整理好东西回了客栈。      见到赞安还在昏睡中,清和打一盆水将他身上黏糊糊的血擦干净。胸前的爪痕触目惊心,清和不敢下重力擦拭,忙活半晌终于将赞安整理干净。      难得见到睡梦中的赞安,清和坐在床边。看着赞安的睡颜入了神,睡梦中还紧促着眉头。不由自主伸手将它抚平,从认识赞安起两人的交流就一直很少。只有在出事之后才算有了交集。      吃了药的赞安看起来脸色好了不少,清和去厨房煮点米粥,炒点菜给他醒来吃。      大蒜两颗切成细碎小粒,干红辣椒打断切好放边上。大油烧热,下大蒜与辣椒。滋一声响,小颗粒蒜在锅里跳跃,干红辣椒和它一起干煸散发出香味。油麦菜小段洗净下入锅中,粘带着水点青菜与热油碰撞,小油星子一个劲的往人身上蹦跶。放盐快炒出盘上桌,动作一气呵成。      梦中一片腥红,好像那天一样。胸前一直压抑着的郁火终于有了爆发的地方。只想杀杀杀,身体猛然一抽搐,像是从空中突然坠落。赞安猛的一下醒来,茫然环顾四周,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      “吱呀”一声,门开了。清和端着刚煮好的热粥和蒜蓉油麦菜进了房间。看见清醒的赞安,不由喜上眉梢。脸上挂着甜甜的酒窝笑眯眯的和他说:“你醒的正好,我刚弄好,快趁热吃。”      赞安起身不小心牵扯到身上的伤口,清和见状赶紧上前扶一把。清和的身高才到赞安下颌处,由上往下看恰好看见还在脸上的酒窝。鬼使神差的赞安伸出手,摸了上去。      “有东西吗?”完了完了,一定是刚才吃冰糖葫芦白芝麻粘在脸上了,清和有些窘迫。      “啊?恩。”偷摸被发现的赞安神色淡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给你拿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清和的脸上悄悄沾上了些绯红。清和拿起桌上的茶倒来喝。      “赞安,我们到桃树下看月亮吧。今天十六,月亮特别大。”清和看到窗外的月亮,突然兴起。      “好,都依你。”赞安看着清和,微微一笑。黝黑的目光好像要把清和吸进去。清和看着赞安慵慵懒懒的样子,有些着迷。      桃树下清和一身嫩黄襦裙和赞安一身玄衣席地而坐,共倚桃树。月亮将人影都照在地上,恰好是两人相互依偎的景象,清和拿着一瓮红粬酒。      赞安直接拿过清和手上的酒,将封泥拍开。      “赞安,这是我俩第一次这样坐着吧。”清和看看月亮,喝下一大口酒,“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进季家军,上战场,查真相,报仇。”赞安突然想到什么,挑起一边眉毛,凑到清和耳边,“然后就要娶媳妇儿。”      粗热的鼻息喷在清和耳朵边上,有些痒痒的。清和一转头,就看见赞安略带胡茬的下巴。心里砰砰直跳。他靠这么近,下一步会不会是要求亲啊。他要是真求亲,我答不答应。清和有些紧张,一紧张脑洞就大开,拦都拦不住。      清和傻傻发呆的样子让赞安想弹她脑门,不由自主的从嗓子里轻轻发出了一声短笑。      赞安还要说些什么,就被从大堂跑来的阿柴打断了。      “少东家,掌柜的大事不好啦,陆羽和兔子要被妖道抓走啦”阿柴看见两人靠在一起举止亲昵,赶紧用手遮住眼睛,从缝隙看着两人。“你们在干什么?哎呀,你们要干什么羞羞的事下次回房啦。现在快去救他们。”      说着就拉着两人往大堂跑。      瘦老道手持桃木剑直指陆羽,魂魄成型的陆羽没有多少法力,躲避艰难。眼看就要被一剑刺中,清和抡起勾魂棍就往桃木剑砸去,生生将桃木剑砸成两段。      “来我客栈,一言不合就打我的人,谁教你的规矩。”清和十分生气,既然对方不是凡人,那么打死只能算他学艺不精。      “小娃娃本事不知道有没有,火气倒是大。看你长的细皮嫩肉,跟老道一起双修,保管你不日成仙。”说完嘿嘿嘿笑了起来,一双眯眯眼连缝都笑没了。      赞安本想出手,清和按下他。“别担心,我不会吃亏的。”两颗小虎牙露出来,酒窝嵌在脸上甜甜的撞进他心里。      懒得对长相猥琐的人多说废话,清和拿起勾魂棍就朝老道打去。瘦老道也就仗着那点小功夫在人间吃香喝辣。碰上清和这实打实的法术,没过两招就败下阵来。      三下五除二清和就将老道打倒在地,勾魂棍压着老道脖子,刚准备问话,就看见老道笑了起来。      “小娃娃本事不错啊,你不就要这肉身吗?老道舍给你就是。老道师承北疆来日定要回来取你小命,今天这话就放这儿了!”老道嘴里嘟嘟囔囔念着法术。      清和都被气笑了:“老道,你是第一个被勾魂棍打个半死还能说出要舍肉身的人。”      老道念完了所有口诀,发现自己还在原地,十分气恼,脸涨得通红。      “阿柴,去后院把绳子拿来捆了他。”清和拥脚踢踢老道,“别装死,起来聊聊北疆。说的好我就放了你。”      老道被捆的扎扎实实,动弹不得。听见会放了自己,忙不迭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北疆处在深山中,进去需要经过厚重的瘴气,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在瘴气中迷失。正如外界所言,北疆留有上古的祭天仪式,每四十年选一次。祭司就像养蛊一样,每家推选出一名女子。扔进狼窝里,最后活下来的那个成为最后的祭司,获得上届祭司传承下来的力量。      “北疆人终生不得出山,不过我听说上届祭司就和个外来汉子跑了。”瘦老道神秘兮兮和大家传递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不能出山,你怎么出来的?”阿柴看见这老道就不喜欢,一听到这个漏洞,就直接挑了出来。      “我又不是正经北疆人,话说出来吓唬吓唬你们罢了。”老汉翻了个白眼,“我要是正经北疆的,还能给你们抓住?我也就在北疆外面转了转,给人喂了几颗药。出来就有了一身法术。嘿嘿别说北疆真是个神奇的好地方。”      “那天天雷威压,你怎么没死。白辉的魄呢?跑哪里去了?”陆羽忍不住直接问。      “我怎么知道他魂魄去哪儿了,我离那天劈你的雷那么远,那点威压算的了什么。都说完了,快放我走!”老道有些激动,然后有些累一样慢慢趴在桌子上。      “放你走。想的到美,走了我带你去阴曹司逛逛。快起来,别装死。”清和看见老道没动,用劲踢他。      老道趴着的身子慢慢直了起来,朝空中仔细嗅嗅。声音沙哑对着赞安阿柴的方向悠悠的说:“祭司之子,血液已经传承。北疆等你回来。”      赞安簇紧眉头,站起身朝老道走去,“你说清楚!”      老道没有再回话,头皮开始腐烂一块一块往下掉。骨头与骨头的缝隙之间爬满了白肥的蛆虫,眼睛掉下来。带出大块虫卵,密密麻麻的样子加上刚才喝了点小酒,酒劲上来,清和忍不住跑出去吐了。瘦老道的全身还在腐烂,流下的血水很快消失不见,白的红的混合起来,地上一片狼藉。      腐尸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就像夏天猪肉放太久直接发臭,还带着恶心的油腻感。老道的头骨从脖子上滑落,掉在地上,很快就烂成一堆尸水。      赞安看见清和跑出去,赶紧出去照顾她。拍拍她的背顺气,“我去给你拿清茶漱漱口,你等等。”大吐完的清和没有力气瘫在地上,端着水的赞安等他漱完口后,蹲在她面前。      “上来!我背你回去。”赞安的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你伤口还没好。”清和有些虚弱,但还是不想给赞安添负担。      赞安看见清和不愿意,不由分说就抱起清和,往房间走去。      穿过充满臭味的大堂,清和靠在赞安身上,只觉得他的怀抱很结实有力。       ☆、香嫩口水鸡(捉虫)   道士腐化已经一个星期了,客栈众人暂时未找出什么线索,只能暂且作罢。吃了仙药的赞安身体迅速恢复,就每天天刚蒙蒙亮时出门去季府习武,晚上很晚才回来。      这天,苏赞安刚出门就被季佑温拦下。      “诶诶诶,赞安你别急着走啊。”季佑温悄摸摸的把赞安拉倒角落,“听说啊,那青楼新来了个花魁,长的可漂亮了,一起去看看?”      “不去,清和在家等着我。”赞安翻身上马就要走。      谁知季佑温耍无赖也爬到马上,“赞安,你就去看下。你这么木,去学学怎么哄哄女孩子啊。”      赞安有些许心动,前两天还因为他不顾身体急于去季府,两人小小吵了一架。到现在清和还不愿意和他讲话,买冰糖葫芦她也不吃。      季佑温看到赞安有丝犹豫,就知道这事成了大半。双手搂过他的腰,抢过缰绳,就往青楼赶去。      青楼门前莺莺燕燕一大堆,胖的瘦的应有尽有。各个身上花香扑鼻,一阵大风吹过,这里都能凑够二斤粉。一见有客人来了,小红小黄荷花牡丹都往前凑。手里的帕子直往赞安脸上拍去。      “咳咳咳。”一下马就止不住的咳,赞安摇着手,“这里...我先走。”      季佑温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要脱离女人堆的赞安。“别,我带你去见那天仙。”      又将赞安拉了回去,走进大堂。只见里面觥筹交错,纸醉金迷。那边有大胖子肆无忌惮的将手伸进一个姐儿的衣服里搓.揉,那边有马脸麻子男用嘴使劲亲吻另一个姐儿的脸。      一早认出季佑温这位贵客的老.鸨堆起满脸笑容朝两人招呼起来。将二人带往最贵的雅间,这种贵客此时不宰更待何时。      “把苏希喊来,喝喝酒就行,不做其他事。喊她打扮清秀点,别花的白的涂一大堆。”看到老.鸨走出去,季佑温压低声音对赞安说,“带你看个小丫头,娶是不能娶了她,你看养你那边行不行。”      赞安听到这话,当即就皱了眉头,“不行。”      “啧,这回你帮我,待会儿我就拿一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给你哄清和,要是清和不理你,我都不姓季。”季佑温拍着胸脯保证。      赞安也是个傻,觉着后院那么多房间,要是带回去随便一扔就行还能哄好清和,稍微一思索就答应下来。      不一会儿,老.鸨就带着一个面容娇弱的女子进来,生的白净柔柔弱弱,眼睛下一滴泪痣。赞安没有正眼瞧,自顾自的喝起酒。      季佑温和苏希温存半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清和手拿灯笼,站在门外等着赞安。远远看见一人策马奔驰,夜色漆黑,清和不由自主踮起脚,试图看清那人是不是赞安。      马儿越来越近,都能听见马蹄着地的声音。“吁-”赞安勒住马绳,看见清和站那等他,有些感动。一边下马,一边和清和说着话。      “以后这么晚,就不用等我了。”赞安靠近清和,想把今天从季佑温那拿来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递给她。      清和嗅着赞安身上的香味,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你去青楼了?”      “对啊,你怎么知道。”赞安有些奇怪,拿步摇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听到他满不在乎的回答,清和的语调冷冷的,“我去睡觉了,明天早点回来。”自己一个人生着闷气就回房。      赞安刚拿出步摇,就看见清和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      第二天晚上,赞安又被拉到青楼,想到昨天答应他的事,估计今天是办好了,只等把苏希带回客栈。      季佑温抱着苏希,“你先到我兄弟那些日子,等我回来,就把你接去季府。”      苏希乖乖的点点头。      秋天的夜晚凉风一阵阵吹过,清和像前几天那样,站在门口等赞安,心中不断安慰自己昨天那可能是个误会。      厨房里烧着水,估摸着快要烧开。她就先回厨房,没想到等出来时就看见赞安扶着一个姑娘下马。      “苏赞安,她是谁?”清和的语气有些不好。      “她叫苏希,刚从青楼接回来的。”赞安答。      “姐姐好。”苏希一边朝清和打招呼,一边下马,谁知被马蹬绊一下,扑到苏赞安身上。赞安手忙脚乱的接住她。      看到动作亲昵的两个人,清和有些生气,“赞安,你过来!”      赞安觉得有些不对劲,想过去看看清和,但是这边苏希又还被他扶着。这么一迟疑,清和不由再喊一声,“苏赞安,你现在不过来,以后就别过来!”      “好好好,我过来。”赞安急忙走到清和跟前。      听到赞安敷衍的语气,清和更加生气,“你别过来了!”转身就往自己房里走,赞安被凶的二丈摸不着头脑,这好好的又怎么了。      随便把苏希安放在后院的房间内,赞安看天色已晚,本不打算去打扰她。但明早又要早起离去,无奈之下,前去敲了她的门。      清和躺在床上,大被蒙过头,想到赞安抱着苏希的画面就心烦。外面还传来敲门声,猜就是赞安。清和气呼呼的躲在被子里喊,“睡觉了!别敲门。”可是门外那人就是死心眼,还在敲。      “敲敲敲,去敲苏希的房门啊!”清和拉开房门,没好气的对着赞安。      赞安看着清和怒气冲冲,刚想好的话又咽回肚子转了两个弯,说出来就换了种说法。“清和,我胃疼。晚上没吃饭。”清和看着他脸色不好的样子,也不和他说话擦过他的肩走去厨房。      厨房剩了几只鸡腿,清和就多煮了碗白粥放在桌上。      鸡腿切成小段,放到一边。花椒面用热油一浇用作红汤。往红汤中放入切好的蒜葱花,鸡腿放入。      赞安跟了进来,“那个苏希。”清和听到这名字,不顾油烧的滚热,直接把白芝麻和花生碎丢进。白芝麻受热直接跳出来,“刺啦刺啦”的热油与芝麻一起热舞。      眼看芝麻就要蹦到清和手上,赞安眼疾手快双手搂过清和的腰,往边上退了一步。清和还是被烫了一下,本来没什么事,但想想苏希和赞安刚才亲密的样子,清和就有些不得劲,低着头不说话。      “清和。”赞安牵起她的手仔细查看,“那个苏希是季佑温的,暂时待在这。我去给你上膏药。”说着拉着她就要出去。      “你昨天怎么还去青楼。”清和还是有些生气,站在那不动弹。      “季佑温带去的,就喝酒没碰那些女人。”赞安头一回这么耐心的解释,自己也没有丝毫察觉。      “不用上药,我把菜弄好你垫垫肚子。”清和回去把都快烧糊了的白芝麻浇到鸡腿上。高温下的食材将香气逼了出来,一时间清和也觉得自己肚子饿了。      两人在桌前坐下,一点灯光在灯座上摇摆不定。鸡肉爽滑可口,有些麻但又能接受。赞安是真饿了,大口吃着肉配白粥。见赞安忙着吃饭都不说话,清和开口打破沉默。      “你娘真说过让你当我相公,你同不同意,不同意我爹就要把我拿去嫁人了。”清和有些紧张,会不会被拒绝,拒绝了就真的走吗?可是自己不想走啊。      被清和这么直白一问,一颗花椒呛入喉咙,惹得赞安咳嗽没停。清和见他不给回复,面子挂不住,放下碗就走了。这才跑到厨房门口,就听见了阿柴的尖叫声。      赞安扶着额头,清和也有些头疼,好像又出事了。阿柴怎么什么事都能碰上。      两人往后院跑去,此时阿柴已经晕在井边。      井上悬空站着两个人,一黑一白一样高,举着招魂幡,对着晕过去的人不知所措。      “他要怎么办。”黑无常转过头问白无常。      “不知道。随便。”白无常一脸无所谓。      “他死了?带回去?”黑无常用手捅捅白无常的腰。      “不可以,带回去要被阎王骂。”白无常一脸正经。      “扔到忘川河当王八?”黑无常提议。      “不可以,坏了忘川河的水质要扣薪。”白无常不同意。      “那你说怎么办!”黑无常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要怎么办只能询问白无常。      “不知道,随便。”白无常一脸正经。      清和看见阴曹司的同事上来,拉着赞安先把阿柴扶到房间。      “你们先等着,我待会就来。”清和撂下这句话就往赞安方向去。      “赞安,你等下。”清和气喘吁吁。“我朋友来找我,估计有事我要出去一阵,你自己一个人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客栈,我过去了。”赞安看着清和跑远,把阿柴放回了房间。      “那个是清和?”黑无常继续问白无常。      “不知道。”白无常一脸高冷。      清和小跑过来,笑眯眯的看两个人斗嘴。看到他们停了下来,这才问两位此次前来找她有什么要事。      黑无常刚要说,一抬头。吓了一跳,“哎呀,都这么久了,清和我们先走,边走边说。”匆忙的拉着清和的手往井里跳。白无常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气定神闲。      赞安一见清和要走,急忙喊了她一声,清和转过身,歪着头问他什么事啊。      赞安用力抱了抱清和,低声在她耳边说:“刚才你问我那件事,回来再告诉你答案。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一轮明月挂天空,清幽的月光照着大地。桃花树下黑白无常静立左右,清和笑眯眯的露出两个酒窝,“好啊,你要等我啊。”       ☆、香嫩口水鸡(捉虫)   边境突发战况,赞安先行离去。一路风餐露宿,以天为被地为床。每天晚上抬头看星空总能想起清和的笑脸,回去就和清和表明心迹吧。      清和此时正在边境一个村子忙活着。接到消息,有平村周围五个村落爆发大规模瘟疫。这几天阴曹司都挤满了来投胎的人,本来还在报恩的清和被直接召回来。      有平村地处偏僻,是个落后的村落。里面的百姓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每天本分过日。谁知这瘟疫说来就来,周围村落死了大半人。这还是不要紧的,最让阎王忧心的是,这些下去投胎的怎么不带魄啊!      清和与前来协助的判官刚到有平村时,看到的只是满目狼藉。      村里悄无声息,死一般的安静。判官和清和一起走到村落的小道上,周围麦田突然冒出大量的农民,涌上小道,围着他们不让走。      百姓的手里扛着锄头,做着刨地的动作往清和头上招呼。清和探探他们鼻息,魂魄具在。“判官,他们还活着。不能打死,现在怎么办?”      判官看着这些魔怔的村民,判官笔在空中一抛,画出一道定魂符,凌空镇压。一时间,所有百姓都不动弹。将清和指向东面,“你先去那边看看有没有正常的村民,酉时我来找你。”      清和领命去了,路上没有听到鸟叫也没有听到其他声音,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被空旷的村落无限放大。由于瘟疫爆发的范围较广,清和需要查看的地方多,没有注意时间悄悄的流逝。酉时已到,判官却没来找她。清和站在一块麦地上,按照往日的习俗,现在是收割的季节,田野里应该种满已经成熟的金黄小麦,但这里却是野草丛生。      远处传来几声嘶哑的吼声,难道还有别的活着的动物?清和走了过去,爬上田垄,向远方看去。      突然清和身后出现几个男子将她扑倒在地,清和就地一滚躲开了他们。定睛一看,这几个人长着狗头人身。喉咙里还发出嘶嘶的声音,嘴里的哈喇子流成一条线,落在地上发出“滋”的响声。      猎物一击没有得手,几个怪物再一次扑向清和。清和拿起勾魂棍,默念术法。勾魂棍所到之处燃起浓烟,几个怪物被烧的嗷嗷直叫。眼看猎物就要逃走,几只怪物不甘心,成犬状朝天呼号,召唤同伴。      清和拿起勾魂棍要将他们杀死。一根棍子在清和手上好像没有重量,麦地上的野草一沾火星,立刻着起。清和的勾魂棍带着火花往怪物砸去,谁知怪物只是躺下一会儿,很快又爬起来扑向清和。无意间,清和将勾魂棍打向怪物的腰眼,怪物瞬时倒地,浑身抽搐,融化成一摊水。      清和躲避着怪物的袭击,一面将勾魂棍往怪物身上砸去。越来越多的怪物从四面八方赶来,虎视眈眈的看着清和。      清和站在包围圈中间,对抗越来越吃力。身上布满被怪物抓伤的血口,她的周围也躺着不少死尸。清和嘴里每一句口诀带出的动作都缓慢了许多,头发披落在脸上,遮住满脸血污,勾魂棍的力量也没有原先的威力强大。不管怎样,还是要战到最后一刻,清和憋着气重新抡起勾魂棍,奋力打向怪物腰部。      似乎是察觉到对方的弱势,怪物们发出兴奋的嚎叫。孤立无援,只剩一口气的清和的衣服已经被血给濡湿,看看手里陪伴自己这么久的勾魂棍,清和有些悲哀。      实在不行,就自爆吧。好歹是个阴差,总不能就这样被吃掉。苦笑着摇摇头,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赞安,不知道这次他没有等到自己会不会生气。      最后一棍直击领头怪物的脖子,怪物被打飞出去。周围怪物见领头被打死,对她呲起了牙,一步一步走向清和。清和准备自爆之时,只听见半空中传来赞安的声音,如临天籁。      听到声音的所有怪物往后看了一眼,清和也抬头向前方看去。赞安骑着大马,手持虎头盘龙戟,身着战袍,器宇轩昂,一双深窝眼死死盯住清和,背后还跟着几千精兵。那一瞬间,清和眼中迸出眼泪,大概真的要死了,不然怎么会看见这样威风的赞安。      周围怪物回过神来一部分冲向清和,另一部分朝赞安方向跑。      “宋!清!和!”眼看清和就要被怪物淹没,赞安大声叫喊她的名字,往她的方向快速奔去。没有人看见苏赞安的眼睛慢慢变红。身后的士兵看见领军发起进攻,各个向打了鸡血一样往前冲。      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手起戟落,怪物被拦腰斩断。赞安飞快俯下身将清和捞起,护在身前。清和朦朦胧睁眼看见了赞安的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精力消耗太大晕了过去。      手里的湿润感让赞安的眼睛更是猩红一片,每斩断一个怪物,总有一种嗜血的快感涌上心头。士兵们很快发现不对劲,领军会打战是好事,但这个怎么能杀那么多!      天色渐亮,初生的太阳在向上爬。季佑温在苏赞安背后赶到,发现他的异常时,第一个冲上前,拿起棍子往赞安脖颈打去。赞安一回头,阳光透过苏赞安的头发,俊朗的面容看的不是那么清晰,季佑温感受到赞安扑面而来的杀气,看见对方一双血红的双眼,他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是打着打着成精了?      几个师傅见他无法被制服便一齐上阵,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不伤害赞安的情况下敲晕他。回程时,苏赞安与清和两人只能一起在马车里修养。      清和睁眼时看到的就是身边的赞安,手被他紧紧攥着。原来不是做梦,我还能活着见他,真好。清和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弯弯的杏仁眼和酒窝装着劫后重生的喜悦,更有见着心上人的欢喜。      傍晚军队停下修整,即将前往下一个战地。清和想起消失的判官,撑着身体想去找季佑温。小心翼翼将手从赞安那里拿出,他还是被自己吵醒了。      赞安看着清和久久没有说话,两人对视良久。      赞安伸出手将清和拥入怀中。两人身上汗味血味浓重,清和躺在赞安怀里,屏住鼻息,两个人的味道混合起来真是有些辣眼睛。      车厢封闭,无法通风。温馨的气氛没有持续一会儿,赞安也坚持不住了,“清和我们先去洗澡,等等来找你。”      下了车两人才想起这不是客栈,可没有随叫随到的热水。还好此时正是饭点,河边已经没有人,赞安护着清和到河边洗漱。      “清和,你去那洗,我给你看着。”赞安看到河边有一处地方两边有大石头,恰好中间形成一处天然夹角。      清和也不和他推辞,就过去了。满身的汗味血味粘糊糊的一身,即使是只狐狸,咱也是只爱干净的狐狸。      赞安身上也不舒畅,见清和下了水,就把衣服脱了。清和洗的很快,身上有伤口处只是轻轻擦拭,洗去污垢。衣服用净衣决弄干净也就上了岸。      赞安没想到清和起来这么快,衣服还没来得及穿上。清和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和他打了招呼,心里默念非礼勿视,一闭眼就浮现出他身上的块状分明的肌肉,耳朵都红了。      赞安还在擦身,就见清和从岸上跳下,往自己这边走。一时间有些慌乱,“怎么了?”      清和也顾不上什么害羞,将赞安拉低身子躲在石头下。“嘘,你听好像有声音。”      上游传来几声惨叫伴随着婴儿的哭啼声,断断续续听不真切。赞安觉得不对劲拉着清和沿着河岸走,许久都没见有人,便作罢离开。      营地里燃起篝火,士兵来来回回走动忙碌着。赞安带着清和回去的路上有小兵拦住他们,“苏领军,季将军找你。”      “好。”苏赞安点点头,想把清和送回去。但清和不肯,于是两人就一起到了季佑温的帐篷内。      帐篷里只有季佑温一人,此时正在焦急的来回踱步。看到赞安进来,赶紧让他坐下。      “怎么回事?”赞安让清和坐那,自己站在她边上。      “今天晚饭时有几个士兵不见了,下头人来报时已经晚了,再去也就只看见他们的骨架。”季佑温说起这个显的有些伤感,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带兵,军中众人都是好的亲兄弟一样,现在居然发生这种事。      听到季佑温说的时辰是在晚饭,苏赞安与清和对视一眼,两个人不由想起那时听到的婴儿声和惨叫声。两人提出要查看尸体。      士兵把尸体抬进来,掀开盖在他们脸上的白布,不经倒吸一口凉气。几人的眼珠已经不见,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脸颊上的肉好像是被鸟类啄过,一些还成肉丝状粘在骨头上。      赞安一边用手遮住清和的眼睛,一边牵着她往外走,“这个你别看我会处理。”声音温柔清润,安抚人心。说着就将清和送回了马车。    ☆、香嫩口水鸡(修)   清和回到马车上,两手枕在脑袋下,想着待会儿把乾坤袋里的仙药给赞安吃两颗,味道虽然不好但胜在补身子啊!边想边拿出药放在旁边。嗯,今天的事要记得报告给阎王爷调查。对啦,还要问问赞安怎么会突然出现,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事,可是眼皮越来越沉,本打算等赞安回来的清和撑不住眨了下眼睛就睡着了。      赞安和季佑温两人在帐篷里讨论许久都没讨论出结果,赞安的身体还虚弱,季佑温让他先行回去休息,大家明日启程。      “你今天和清和一起睡马车上可要把握住机会。”季佑温挪觎的看着他。      “别乱说,清和还是黄花大...”赞安刚想解释就被季佑温打断。      “诶,说不定过了今晚就不是了。”说着还一脸你懂得的淫.笑。      赞安瞪了他一眼,不想再解释。走出帐篷,打算去和其他兄弟挤一挤。      临睡前,他还是走到马车那看了清和一眼。清和笔直躺在那,也看不清是否在睡觉。即便知道清和的体质不容易生病,但赞安还是悄悄爬上马车给她盖被子。      “唔你回来啦。”清和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半起身子想要爬起来给他拿药。      赞安把她按回去,温和的和她说“你先睡,有事明天再说。”      清和听话的躺了回去,揉揉眼睛,“那里有瓶药,吃两颗。”打了个哈欠,看见赞安吃下药,自己掖了下被子,又陷入了梦乡。      赞安见清和恬静的面容,想了想,今天刚有人不见还是为她守门吧。赞安拿了床小被子坐在驾车处慢慢睡去。      一大早,清和就醒了,打开车帘就看见赞安靠在边上睡觉。摇摇他,赞安睁开惺忪的眼,清晨的风徐徐吹来过,夏天已经过去。两人对视许久,“你昨天怎么会突然出现?”清和问。      赞安刚要开口说话,那边就有人在大声喊着苏领军。赞安边走边回头,“军事重要,待会儿回来告诉你。”      清和见他要走,迅速跳下马车喊住他,转过身看见清和笑眯眯歪着头看着他,嘴边酒窝忍都忍不住,“不管为什么,昨天你突然出现,我很开心。”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跑到他身边,于是赞安就将清和抱个满怀。      周围看见的士兵都在起哄,饶是清和再怎么奔放,此时的双颊也染上绯红。边上有那不懂事的二愣子又跑来催促苏赞安一遍,赞安朝小兵点头示意明白。      不知怎的,赞安自己也笑了起来,摸摸清和的头,微微弯腰再她耳边轻声说,“等我回来。”声音清润,好像在旷野中吹起的陶笛,在清和心里转了几圈。      清和点点头,捂着脸又跑回了马车。脸上真的好烫,赞安让我等他回来,他要做什么。一激动,清和的脑洞就像燃放的烟花一样砰砰砰的不停。      想了这么多,好像有什么事忘了。清和仔细想了想没想起来。赞安有吩咐小兵将早饭送给清和,待众人吃完饭就要启程。      军中早饭简陋,普通士兵只是一个馒头加不限量的清水白米粥。清和咽着干巴巴的馒头,身边不时有沾着血的士兵经过。脑子突然闪现出一个红色人影,再仔细想想,我的天呐!我居然把判官给忘了!      一起上来的上司不见,这可是件大事。清和也顾不上吃馒头,扫了扫身上的屑,就往季佑温帐篷走去。      门口小兵通报进去通报,清和被告知需要等上一会儿,于是百无聊赖的她就只能绕着帐篷消食。      惨死士兵在军中威望颇高,听闻军中要按原计划前行,一大早几名千夫长齐齐跪在帐篷外,要求面见季将军。季佑温与他们一齐商定许久,终究决定全军延迟两日调查凶手再启程,否则容易寒了其余士兵的心。      陆续有军官从里面走出,看见绕着帐篷的小姑娘都投去好奇的目光。清和被这些人看的好不自在,好不容易有小兵来领她进去,赶紧忙不迭的往里走。      帐篷里没有其他外人,赞安坐在季佑温下手位置。看见清和站在那略显拘束的样子,便起身过去把她牵到自己身旁。      清和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在心里悄咪咪的笑了起来。      看到两人的举止,季佑温悠悠走到两人身旁,含笑打趣道,“宋姑娘这么急着过来是为了看情郎?”      清和这才从满心的粉红色小泡泡中想起此行的目的。      “不知将军昨日来时是否见到一个穿着朱色长袍,手拿一只毛笔的男子。”清和极为认真的对季佑温描述判官的样子。      季佑温望天想了想,“没见过。”      听到季佑温的回答清和心里凉了半截,脑子里出现了判官被一大群怪物吊在房顶上用沾了辣椒油的小皮鞭抽,然后放进高温的油锅里炸的场景,想想都打了个寒颤。      “赞安,我先找人救我朋友,然后我回客栈等你。”说完清和就准备离开。      战还没有打完,两人下一次见面还不知要到何时。想到这,赞安眼疾手快在清和跑出帐篷时拉住她,一手遮住季佑温的眼睛,缓缓靠近清和的脸。      只见赞安的脸在眼前慢慢放大,按着戏本子里的桥段,清和赶紧闭上眼,据说这样才浪漫。清和感受到苏赞安的鼻息喷在脸上,耳边湿润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抬起头看着赞安,一双杏仁眼弯弯的笑起来。赞安嘴巴张开准备说话,清和以为他要说些小情话,满心欢喜的等他开口。      “你乖乖在客栈里等我,顺便想想我们两个现在什么关系。”      ??他怎么和话本上说的不一样啊。      这苏赞安也不是个会说话的,好好一句调情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清和欠了他十万两白银一样生硬。      清和古怪的看他一眼就走出了帐篷,心里还在嘀咕什么关系?赞安知道自己是来报恩所以留在他身边?这男人心啊,海底针一样。      那边季佑温快笑趴在地上,“哈哈哈哈,苏赞安,我们两个什么关系?亏你说的出口,你想让宋清和说出什么关系。”      苏赞安被笑的有些恼,拿上自己的戟就出门练武。      还是昨日那条河,河水清澈见底,时不时能看见鱼儿。      赞安拿起长戟,翻刺横砍动作一气呵成,一挑一勾身姿流畅自然。不多时豆大的汗珠就顺着背上肌肉滑落,浸湿衣裳。将以前的基础与现有师傅教授的武艺相融合,赞安武艺突飞猛进。      有些累了,在河边鞠起一捧清水往脸上泼去,水滴顺着高挺的鼻梁落入水中。赞安望着河里的自己,一双眉眼像极了父亲,眼里早已褪去曾经的天真,添了沉静。      前方又传来昨日婴儿的声音,不是哭啼却是诡异的笑声。河边长满着高大树木,遮天蔽日。明明是白天,此时却略显昏暗。      想起那些士兵死去时的样子,赞安拿起戟悄声无息的沿河岸往前走。      上游方向的水不再清澈,水中掺杂着一股一股的血,时不时微风吹过带来浓重的铁锈味。婴儿的笑声逐渐增大,声音不清脆反而有些刺耳。      察觉到风中的味道是血,不知怎的赞安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躁动,浑身上下带着一股不知名的兴奋。远处被树木遮挡的地方影影绰绰看见一个巨大的物体再移动。      怕被那东西察觉,赞安爬上树,从高处往下看,只见一只豹身鹰头长着鹿角的怪物叼着一具尸体的下半身咀嚼,时不时发出愉悦的叫声。      赞安心里一惊,想起凶兽蛊雕。蛊雕身居鹿吴山,喜食人。为何会无故出现在这?按下心里的不解,赞安继续观察,双眉紧簇,脸色凝重。      只见尸体已经被分成两半,肠子被整坨甩在边上,软趴趴的一团,血从肠子四周流下。时不时有肉被怪物叼起嫌弃的甩在一旁。      血腥的场景将赞安刺激的握着戟的手微微颤抖,身体里有种奇怪的热量。如果不是一直按捺住心里对血的渴望,此时的他早已冲上前去杀了这怪物。      征服怪物,将戟插入它的脖颈,刺破它的大动脉,挑出来让血浸满全身,想一想就让人兴奋。早已忘却找到这怪物的初衷,赞安此时陷入了一种疯狂,紧紧盯着那怪物,那是一种对猎物的势在必得。      怪物仿佛吃的不尽兴,刁起边上另外一具早就昏死过去的尸体放在脚下踩住,鹰嘴似利爪往其尸体的腰眼处狠狠一啄,往边上一划拉,尸体分成两半。      新一轮的腥味传来,赞安的脑子里那根名叫理智的弦一下崩断。血色从眼底弥漫出来,比血的颜色还要深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绥酱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 ☆、香嫩口水鸡   一丝阳光从树枝中散落下来照着赞安手中的长戟,发出耀眼的寒光。赞安的鼻腔里满是浓厚的血腥味,身负长戟走出树荫下,看着大肆咀嚼士兵尸体的蛊雕,内心压抑的渴望抑制不住的喷薄而出。      蛊雕看见眼前突然出现的人,鹰头一歪,铜铃大的眼睛有些好奇的滴溜溜转。估摸着这长的黑的可能味道更好,蛊雕一跃扑倒将他扑倒在水里,利爪按在赞安的胸膛,鹰喙在赞安眼前晃悠。      长戟背在身后还未抽出,清冽的河水淹没在赞安脸上,时不时使他无法呼吸。赞安伸出手使劲握住鹰喙。察觉到自己的嘴无法张开,它使劲摇摇头,企图甩掉赞安的手。为了站稳身体,蛊雕的爪子在他身前扣紧,倒钩刺入赞安前胸。鹰喙坚硬,蛊雕身体沉重逐渐压的他喘不上气,血沫泡子从食道钻上来。如果此刻无法想出自救的法子,那就只能死在这里。      赞安将手抠进坚硬的鹰喙里,喙边缘的锋利将赞安的手划破。血流进蛊雕嘴里,它被刺激的更加疯狂,急切的想要摆脱对方的手。赞安胳膊上青筋暴起,腕上用劲,双手将蛊雕的鹰喙用力掰开。蛊雕抬起头,企图甩开赞安,并且松开了爪子,准备随时离去。一人一兽僵持不下。      手上的血滴到赞安脸上,混合着河水一齐灌进嘴里。尝到嘴里的铁锈味,赞安眼里的红光愈加旺盛,只听“咔”的一声,鹰喙被掰断,受到巨大伤害的蛊雕发出一声婴孩儿的尖叫声,尖锐的穿出了树林。迅速退离赞安。      此时的蛊雕只剩鹰喙下半部分,整张脸血淋淋,只剩一双眼睛愤怒的看着苏赞安,眼里似要冒出火来。它的鹰钩部分被苏赞安抓在手上。      赞安站起身来,拿起手上残余的部分,舔了一口。此时的他披头散发,一双红眼望着蛊雕,鹰钩上的血被一下倒入嘴里,随手将它扔进河里,取过身后的长戟,逆着河流朝着蛊雕一步一步走去。      鹰喙被扔掉,蛊雕杀意必现。嗓子里发出低吼,身体低俯,纵身扑向赞安。经过刚才的过招,赞安一个侧身避开了蛊雕。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竖砍将长戟劈向蛊雕身体。长戟沾上大量蛊雕的血,发出了奇异的银光。      赞安此时能感受到手里兵器对大.干.一场的渴望。将长戟迅速抽出,带起一溜血花,尽数喷在赞安脸上。很好,这和想象中的一样。赞安伸出舌头。舔舔嘴边的血,心里得到一丝满足。      蛊雕站在岸边,身体有些受痛,脖子上的毛发竖立起来,看起来更加凶残。回头看着赞安,爪子在地上刨出一堆土。      长戟朝蛊雕迎面而去,蛊雕躲闪不及,一声哀嚎止于喉咙。脑袋就这样被劈开,脑浆迸裂,白花花的洒落一地。      树林中,一个士兵阿四匆忙的往前方跑去,身后好像有东西在追他,一个不慎被树枝绊倒,手忙脚乱的爬起继续往军营方向赶去。      终于看到平时训练自己的赵领军,阿四简直要哭出来。平时凶神恶煞的赵领军此时看起来是如此的和蔼可亲。一把抓住他,涕泗横流,哆哆嗦嗦的说,“赵领军,有怪物啊!”心有余悸的朝身后看了看擦擦脸上的眼泪,才继续说道,“周山和李钱都被抓走了。”      又有人失踪!赵领军火速将此事告诉了季佑温。季佑温听完士兵的描述率领精兵五百前往河边。      待阿四领着众人到达蛊雕所处位置,只看见苏领军坐在蛊雕前唇染鲜血,用戟将蛊雕肉割下生食血肉。然后撕扯蛊雕使之皮肉分离,骨骼凸显。将戟当刀使,砍下蛊雕肋骨处,放在河里清洗。      众人见着大骇,季佑温牵着马走到赞安面前。看见眼前出现的黑色靴子,苏赞安抬头,看清来人,复又低下接着洗沾满鲜血的骨头。      “赞安,你在做什么?”      “我在磨梳子。季佑温,你说我把这梳子送给清和后,再去复仇行吗?”苏赞安已然恢复神智,但此时眼里依旧血红一片。      季佑温看到赞安的眼睛,心下一惊,想起那日赞安发狂起来连自己人都打的样子,只想先将他带走。      “好,我们先回去。”拉起赞安,带着精兵和蛊雕残骸回了军营。      确实是蛊雕吃了军营的兄弟,其他人有再多的伤心也只能收拾收拾准备明日继续启程。      晚上赞安坐在一盏豆灯旁边,安静的拿着小刀雕琢手上的骨头。昏黄的灯光照着赞安脸上只剩平静。削去多余骨头,梳齿用磨刀石磨出,象牙白的骨梳周身萦绕着常人无法看见的灵气。      打磨许久,赞安放下手上的梳子,脖子有些酸疼,就上了床。闭上眼睛,内心一片茫然,不知道未来该怎么走。      天亮后,军队拔营启程。行军数日,赞安自觉吃了清和的药和喝了蛊雕的血后,对周围的一切感觉异常灵敏。眼睛依旧血红一片,还是没恢复原先的样子。      季佑温与众人见他性格和先前一样,就没太在意。      一日,众人在河边安营扎寨,小黄鹂拖着圆滚滚的身子扑哧着翅膀四处找着苏赞安。遍寻不到,累的小黄鹂倒在树枝上,差点没哭出声。飞了一路,躲过了想射它吃的猎人,躲过了想捕它玩的孩童,躲过了重重危机,难道最后只能这样回去?      小黄鹂不甘心的蹲在树枝上闭目养神,察觉到树下有人才懒洋洋的睁开眼。只见树下那人身着战袍,盘腿坐在地上。手里的小刀在梳子上刻着一个小小的人儿,虽然还未见鼻子嘴巴,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小人儿弯弯的杏仁眼。      小黄鹂察觉到树下人隐隐带着魔修的气息,用神识去探查,发现对方确实是凡体肉身。小黄鹂有些奇怪,便大着胆子,跳到下一段树枝。肥胖的身子压的树枝一颤一颤,脚一滑没踏稳,就从树枝上掉落下来,小黄鹂心里简直要哀嚎,原来我真胖了!      赞安一直知道树上有只东西,但无恶意就没有管他,继续安静的干着自己的事。谁曾想,这东西居然掉了下来。看着眼前这浑身沾满泥土的小黄鹂,嫌弃的把它踢到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小黄鹂一睁眼,就看见了苏赞安,激动的飞了起来。飞到他左边叽叽喳喳的叫唤,“你是苏赞安吧,我是清和他哥哥家的小黄。我知道你没见过我,但是我见过你,没关系这都不重要。”看见苏赞安面无表情,小黄鹂飞到他的右边继续叽叽喳喳。      听见小黄鹂提起清和,赞安安静的看了小黄鹂一眼,示意他继续说。这时候小黄鹂才看见苏赞安的正面一时有些结巴,“苏赞安,你你你是不是得了红眼病?算了这不重要,清和派我过来让我和你说她知道了进入北疆的方法,让你打完战赶紧回去。”      苏赞安点点头,“辛苦你了,”赞安停了停。“这是清和什么时候让你传来的消息?”看着眼前这个提起清和,眼底都有些爱意的男人,单身小黄鹂被刺激的起一身鸡皮疙瘩。      “大概一个星期前,我先走啦。清和还让我带封信给你,你慢慢看吧。”说着从脖子的乾坤袋里掏出信扔给他,自己吭哧吭哧的回去和清和交差。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小修 ☆、香嫩口水鸡(完)   “赞安,展信佳。一别多日,甚是想念。此番离去,意外得到进入北疆地图。得信速回。”寥寥几字,再无其他。如此轻而易举的得到仇人地址,这样的报仇似乎来得太容易些,赞安反复看着信上娟秀的字迹。半晌,他把手中的信放在旁边。红瞳无神看着前方,手里细细摩挲着半成品梳子。      赞安拿起刻刀将梳子上剩余部分刻好,骨屑一点一点掉落下来,很快小女孩的五官就被雕刻好。一个眼里含笑的酒窝女孩跃然于骨梳上。这把梳子总算是做好了,他将梳子放到水里洗干净,擦干包好放进怀里,回了军营向季佑温辞行。      “什么?你要走?”季佑温略显惊讶,更多的是愤怒。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到底拿不拿军规当回事!      “嗯,明日便到虎退山,最后一战打完我便离开。”      “你先下去,让我好好想想。”季佑温看着他有些头疼挥挥手,让他先行离开。算了,总不能强按牛喝水。他要走就走罢了。      进军营的目的本就是功成名就后查询仇人下落,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住址,那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况且,此番战事论军功,他也是军中的佼佼者,到时将军功归在季佑温上头,二人也算两清了。      走出帐篷的苏赞安抬头看着天空,万里无云,偶有老鹰飞过。然后眼前又是一片猩红,他只能低下头,紧紧闭上眼,再张开。还好,那片腥红已经消失不见。      来来往往的士兵向他打招呼,赞安只是朝他们点点头。连日来的行军让众人都清瘦了不少,赞安更是颧骨突出,干净的脸上平添一份让人心疼的性感。红瞳妖异,士兵们对此都带着敬畏。军中甚至有流言说,苏领军或是妖魔化身,一度搞得人心惶惶。      成妖的精怪大部分已经在陆续的几场战役中被斩杀马下,剩余的只能一路四处溃逃,唯剩几个小将领带着自己的残余部队退至虎退山。      虎退山胜在地形大,内里地形复杂,曾有高人在此布下镇,稍不留神就容易在里面迷路,后半生也就只能在山里残度余生。      明日便是最后一战,之后便会和清和一起前往北疆报仇。这一路凶险万分,赞安即便见过清和的身手,但还是不放心。虽说占者不自占,赞安还是拿起龟壳为两人未来占个吉凶。他将古铜钱塞进龟壳,默念咒语,拿起龟壳上下摇晃。咒语还没念完,龟壳便烫手的让人抓不住。他只能先将龟壳放在桌上,谁知刚放上桌,龟壳上的花纹就呈蜘蛛纹一般裂了开来。      赞安心下顿时大骇,家中出事那天,阿娘早起便算了一卦,当时龟壳直接炸裂。随后阿娘阿爹便将他喊入房间,只来得及将自己身份告诉赞安,黑衣人就悄声无息的出现在院子中。      除了北疆和阿娘留下的手记,赞安其他一无所知。此次占卜结果未知,或许就是最坏的结果。      军营外头突然出现喧哗声打破了他的思绪,他走出帐篷只看见大批士兵往训练地跑去。一个士兵气喘吁吁的朝他跑来,“苏领军,前方敌人突袭营地!季将军唤我来喊你!”      披上战甲,带上头盔,将骨梳放在怀中,操起虎头盘龙戟就往前线赶去。早有士兵拉着战马在门外等候,翻身上马,往前方看去,只见一片灰蒙蒙,看不清战况,只听前方传来阵阵嘶吼声。      身下战马似乎是感应到前线同胞的斗志昂扬,马蹄不住的在地上踏着,扬起了灰尘。赞安一抖缰绳,战马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前奔去。      战鼓“砰砰砰”一声声打在人心上,沉重的让人心里发颤。赞安到了季佑温所在的地方才发现对面领头的早已不是原先那小喽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红色长裙拖地,酥胸半露,戴着半面银色面具的妖冶女子坐在几个妖怪身上漫不经心的嗑着瓜子。      对面妖怪起码是我方的三倍,季佑温看了看苏赞安,“若是战死沙场,宋清和估计就等不到你了。”      “一定能胜!”赞安声音沉稳,如陶埙般稳住季佑温的心。两人驾着马,一招直取妖怪首级。很快,众人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前方妖怪闭着双眼如木偶人般举起刀,然后往士兵身上招呼。甚至是被砍断手的妖怪也还是一直前进。而后方的妖怪则趴在地上吃着士兵的尸体。吃饱了就站起身子,地上随手捡把刀,捅进士兵肚子里。      我方战鼓声骤停,赞安猛地回头一看,几只妖怪还站在鼓台下,鼓手已经被其他妖怪咬死,新的替补鼓手也上不了鼓台。此时的战场宛若修罗地狱,手臂与大腿齐飞,血液与脑浆汇流成河。      这样下去只能全军覆没,季家军最出名的是伏妖阵。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阵法,季佑温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日夜陪伴自己的兄弟们就这样死去。      “全军——听令!伏妖阵摆好!”季佑温扯开嗓子大声吼叫,白皙的面庞涨得通红。      士兵迅速摆好伏妖大阵,肉身组成休、伤、死、惊、残四门,借用天地气势变幻十六种阵型。五十名弓箭手站在阵外,随着阵型的变化射杀里面妖怪。但若阵破,组阵士兵则与被困敌方同归于尽。      看到死门人数不够,苏赞安将怀里鱼骨梳扔给季佑温。他刚刚被一只鼠妖划伤了脸,一条长疤从左眼到右脸,正往下滴血。敌方妖怪太多,伏妖阵的效果估计要打个折扣。苏赞安看看季佑温,紧簇着眉头对他说:“要是回不去,就把这个带给清和。”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清润,好似清泉打在石头上好听。      季佑温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站在死门队列处,坚毅的脸上带着一去不复返的决绝。一个国家的安定团结后面站着是无数为国献身的烈士。      “第一列队——,换!”季佑温声音嘶哑,眼睛带着血丝,为士兵们叫出口号。      “得令!”士兵们声如洪钟!      对面女子懒懒散散的靠在妖怪身上,像看大戏一样看着眼前的士兵们慷慨激昂为国冲锋陷阵。瓜子嗑完了。换了把花生继续剥。      妖怪们被困在伏妖阵内,横冲直撞。没有了尸体的补给,饿的嗷嗷直叫。被杀死的妖怪散落在阵内,也被他们啃食的一干二净,真是饿起来连自己人都吃。      “啧啧啧,真没用。”看着妖怪们渐露疲势,红衣女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那些如狗般在地上爬行的妖怪。她歪过头斜着眼对身边一直伺候她吃食的牛妖说,“去,把那阵破了。”      牛妖未发一言,单膝下跪,将头低下,姿势谦卑,却没有生气。他动作迅速,阵外的季佑温来不及阻止。只见牛妖飞腾起身,空降阵内,连斩五大弓箭手,破了伤门。      一时间阵法大乱,阵内气压极低,以休门为始开始爆炸。中间的妖怪被爆炸声炸的懵了,反应了一会儿开始四处逃散。却没有一个能逃的出去。      “轰”一声巨响。季佑温面前出现大片呛人的烟雾,灰暗的烟尘迷了他的眼,只见恍惚中似乎看见赞安朝着他微微一笑。嘴里口型,依稀能辨认出是梳子,清和。      大雾弥漫,红衣女妖似是没想到阵法如此强大,眼里有些许震惊,不过很快就勾起嘴角,冷笑一声,“一群蠢货。”拿起剩下的花生,腾云驾雾的走了。      “苏赞安呢?”一道着急的声音出现在季佑温身边。“我察觉到此处有异动,以前埋在赞安身上的联系全断了。季佑温,苏赞安跑哪里去了?”看他一直不回答,清和的声音有些发抖。      季佑温只觉袖子被人拉着,一低头,却是许久不见的宋清和。他一抹脸,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湿透全脸。      回头看看身后,全军覆没,只剩自己一个因着些许私心未进阵的将军。孤零零的看着战场上一片狼藉,和些许还在燃烧的火苗。      他拿出梳子递给清和,声音哽咽,一句话,说了好几遍才说完。“这是,赞安,留给你的。”      清和深深看了一眼季佑温,一言不发接过梳子,走到伏妖阵的爆炸处。翻着每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季佑温走上前,拉着清和。“别找了,伏妖阵自爆,没人能活的下来。”      “你他妈给我滚!你不是将军?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清和红着眼,恨恨的看着季佑温。季佑温无法回答,只能沉默。静静的靠在死尸身上,瘫在那里。      提着自己的招魂棍,闻着烧焦的尸体味,只想翻出她想要的那个人。苏赞安吃过仙药,哪里那么容易死。只要身死魂不灭,逆天改命也要让他活下来。      清和出现了小时候那个脸上有着婴儿肥抱着她,却无意间救了她一面的小赞安。      那个会奋不顾身跳下河救她一命的阳光少年,犹记那日阳光透过树荫照在他刚毅的脸上,清冷但让人心动。      那个家中惨遭灭门的夜晚,声音一向好听的少年头一回声音嘶哑有些脆弱的抱着她。      那个被妖怪围攻的夜晚,这个少年鲜衣怒马,像一个盖世英雄一样从天而降。      现在你有危险了,我想当一次你的英雄。或许他被压在这个胖士兵身下,或许他是那个护着瘦小士兵的人。清和一具一具的尸体翻开,仔细查看。       ☆、糯米糖莲藕(补齐)   清和可不知道什么伏妖阵的四大门,她只凭着感觉翻遍了整个大阵。爆炸灰烬在宽大的战场上肆意飞舞,时不时落在清和眼前。她也顾不上去擦,任凭它们落在脸上身上。翻过一具具尸体,终于,找到了。那瞬间,清和强忍着的眼泪落了下来。      只见赞安身体已经是残破不全,但在他身下却紧紧护着一个身量较小,瘦弱不堪的童子军。      清和将赞安的尸体艰难抱起来,一步步走出硝烟弥漫,黄尘漫天的战场。路过季佑温时,她蹲在他身前红着眼眶恶狠狠的对他说,“我不收拾你,就让你看着这些日夜陪伴着你的士兵全部死在你无能的指挥下,看着他们死后无法投胎,只能在战场飘荡!”      清和虽是阴差,但就是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才对人性背后的丑陋更是深恶痛绝。      她没有继续理会失魂落魄的季佑温,自己一人驾着勾魂棍,带着苏赞安飞回了青丘家里。高空中寒风凛冽,将清和脸刮的生疼。她抱着赞安有些失神。赞安好像瘦了,闭上了眼摸摸他的脸,好像只能摸到骨头。她不由自主的把脸靠在赞安冰冷的脸上,感受着没有温度的他。      一到青丘,小黄鹂就感受到有人回来了,兴高采烈的飞出去一看。只看见清和狼狈的抱着一个半截身躯的人从勾魂棍上下来。赶忙扑哧着翅膀过去,猛一看发现那人整张脸只剩下死白死白。吓得它一哆嗦,翅膀也忘了扇,差点从半空中掉下。再仔细看看,哟,这不是清和他家小情郎嘛。      看着清和憔悴的样子,小黄鹂有些担忧,“清和清和,你家红眼病怎么啦,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去帮你把阿爹阿娘大哥二哥喊回来你好不好。”小黄鹂叽叽喳喳在清和眼前飞着。      听到要把父母喊回来,清和一惊,声音猛地严肃,“不行。”察觉自己有些把小黄鹂吓到,才放缓声音,“小黄鹂,这件事别和阿爹阿娘说,我现在要闭关。你帮我看着洞外,谁都不许进。”      小黄鹂听话的点点头,飞到洞外给清和守门。      将赞安尸体放在地上,翻箱倒柜的找出小时候学术法时用的回魂烛,绕着赞安摆了五圈。黑黝黝的洞里只看见黄澄澄的一片亮光。清和在一旁默念法术,只想将赞安的魂魄招出。      洞内本是封闭的,只留七八个细微的小洞做通风只用。一时洞内风起,火苗被吹得摇摇曳曳,差点熄灭。地底隐隐约约传来各种嘶吼声。赞安的身体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一道阴影在从地下冒出,像条绳子缚着他的身体。地底传来的威压让清和的额头上浸出了豆大的汗珠,但她还是要紧牙关默念咒语,“出幽入冥,为吾关奏,招魂纳鬼...”      回魂之术只是将魂魄暂时从阴曹司引回人间。在以前灵气充足时经常有道士收钱为富贵人家这样做,厉害的道士甚至能将魂魄短暂的凝成实体。正因如此,往往魂魄回了人间重见人间繁华后就不愿再回冰冷冷的阴曹司,生生在人间被阳气冲的魂飞魄散。曾有道士被钱迷了眼,将一残魂强留人间。最后道士下十八层地狱,残魂全家落入畜生道。此后此术慢慢堕落,很少人使用。      清和一面念着咒语,一面密切关注着回魂烛的情况。还好,不管风怎么吹,回魂烛也没有被吹灭,慢慢的地底的嘶吼声也安静了下来。咒语念完,一个隐隐绰绰的人影也出现在赞安尸体的上方。他的面目逐渐清晰,先是乌黑的头发,然后是饱满的额头,深窝眼,凸起的颧骨,饱满锋利的唇线,挺拔高大的身躯,朝着清和走去。      清和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的男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赞安抱住她。只听得一声长叹,他安抚的拍着清和的背,“乖。”是太过思念,还是见到故人的激动,一瞬间清和好像明白了自己心里的感觉。      当赞安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耳边,清和只希望他就这样留在自己身边,不要离开。      “别哭了。”看见清和哭的直哽咽,她心疼的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清和,时间不多,先听我说。”赞安摸着清和细软的头发,一句一句交代着后事。      “不知道你的本体是什么,不过招魂这种事不要再做了。怕是以后你渡劫的危险会更大。不管怎样鱼骨梳是我从蛊雕身上挖下来的,据说对你们很有好处。你没事就舔舔增点灵气。”说到本体,清和才想起来,自己还未和赞安说过自己的事。当下就摇身一变。赞安怀中就出现了一只白色皮毛的小狐狸,软软的趴在他身上。      “这个,我的本体是这个。”清和伸出舌头舔舔赞安的脸,一脸依恋。她身体温温的热度和他身上冰块一样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      不知想到什么,赞安嘴角含着笑。“我娘定下了你,我便一直都当你是我媳妇。”他在清和耳边这样说着。突然的表白让气氛也不像先前那般沉重,清和一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满是不敢相信。刚刚赞安说的话在她心里一直回响,直到慢慢消失不见才缓过神来。      一改先前莽撞的性子,清和趴在赞安身上,伸出舌头表示喜爱的舔了他一口。也不知道舔在哪儿了,舔完就低着头钻进赞安怀里不肯抬头,狐狸尾巴也害羞的卷成圈圈。      赞安感觉喉结湿漉漉的,在看着眼前这憨态可掬的狐狸,有些失笑。伸出手,挠着狐狸的脖子,给她顺毛,清和舒服的发出了噜噜噜的小叫声。      “以后自己要会照顾自己,危险地方就不要去了。”清和在赞安的抓挠下舒服的快要睡过去,不管赞安说什么只知道点头。      “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      找尸,赶路,招魂清和精力消耗巨大,赞安轻柔的顺毛下,居然睡了过去。      一阵微风吹过,回魂烛灭了第一盏。黑白无常出现在赞安身后。      “大胆凡人,吾等奉阎王之命,前来带你回阴曹司。”白无常一脸严肃,手里铁链晃的乒乓在响。      赞安看看他们,压低声音,“说话小声点,和你们走就是了。”      他在清和脸上落下一吻,像羽毛轻抚脸颊。跟着黑白无常离开洞府回了阴曹司。      ※      清和醒来,只看见满地烛油在地上凝结成块。身边人早已不见,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从床上坐起,只觉头晕脑胀,打开洞门,便见爹娘站在门外忧心忡忡的看着她。阿娘看着清和一脸憔悴的模样,实在心疼。走上前,用手帕将她脸上红一道黑一道的污渍擦去。      清和抱着阿娘,声音带着些许疲倦,“阿娘。”她的脸靠在阿娘脖子上,“我好累,也好想你们。”一句柔柔的撒娇,直叫她娘心都化了。   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小黄鹂见到这种情况也不说话了,只是安静的在桌上待着。      “累了咱就歇歇。”阿娘有些心疼的看着女儿,“咱把阴曹司的事儿辞了,爹娘养你。”清和阿娘给宋老爹使眼色示意他来说两句。      宋老爹皱着眉头,极是不同意清和她娘的看法,看着她娘眼皮都快抽了,才皱着眉头开口。“清和啊,这阴曹司的事儿要是实在累,不干也罢。但是你可得把事情办妥了才能走。听说最近阴曹司的事也蛮多。”      两人对苏赞安的事闭口不提,只当她是因着阴曹司的事才累着。      爹娘都这样疼自己,若是因为自己一己私欲就撂挑子不干,这也太不负责了。清和抬起头,笑眯眯的露出酒窝对他们说,“没有不干,就是最近太累,休息休息就好。”      几人闲谈几句,清和故作轻松的和爹娘说着玩笑话,他们再三确定清和身体无大碍,心理也很健康才愿意离去。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清和的肩膀慢慢耷拉下来,枕着脑袋趴在桌上。回想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让人猝不及防,需要好好捋一捋。      趴着越想越乱,清和索性拿出笔将事情写出更为直观。      首先是自己到来然后赞安家被灭满门,凶手动作似木偶。      其次客栈内的陆羽失魄,紧接着有平村瘟疫横行,判官失踪,百姓们不人不鬼。      究竟是什么把这些串在一起,这中间到底缺了什么。清和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想不出思绪。      清和拿出北疆地图企图从里面找出线索,桌上摆放着各种资料。“叮当”怀里的骨梳掉了出来,她弯下腰去捡时,脑子里闪过了一丝念头。      玉佩,自己找赞安的开始便是玉佩救了两人一命!       作者有话要说:  会HE,男主不会死。 ☆、糯米糖莲藕   清和不知那时玉佩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威力能替她二人挡下天劫,当时年纪小没有想过。后来长大了随之而然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从未细细深究。既然现在也不知道其他线索,便从玉佩的来历查起。她便到洞口托小黄鹂去藏书阁借了几本书。小黄鹂听见自己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听过清和要的几本书就往外飞。      “小黄鹂,你等等。”见着小黄鹂急冲冲的样子,清和连忙道。“你先别慌。我写张书单给你,你去喊三哥一起。”她刚拿好拿纸和笔,转过身就看不见小黄鹂的身影。这下清和有些头疼,小黄鹂应该听见让它喊三哥帮忙的话可,但不知道小黄鹂记下要借的书没,万一没记住也不知道待会儿它会给自己带回什么书。      那边小黄鹂其实什么都听见,就是没记心上转过头就忘了。它一股脑的飞往隔壁白狐家,准备喊这个新认识的小伙伴一起去藏书阁。它熟门熟路的从门上小洞钻进,只见白狐正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白发散落满床,闭着双眼正在休息。洞内灯光灰暗,却还是依稀可见毛色的漂亮光泽。      白狐是上个月身受重伤虚弱得躺在青丘山外,恰好被路过的小黄鹂捡回来。青丘山许久不见有新狐降生,也不知他是哪里流落在外的狐狸。青丘山主怕无人照顾他,若是出了事便是一桩大麻烦,本不愿让他留下。但宋阿娘瞧着白狐那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可怜模样,不由想到清和小时候也是这样瘦瘦小小,心下对小狐狸的怜惜之感顿起,便求了老爹出面将白狐留下。宋老爹见白狐毛发颜色与宋家一致,也算是种缘分,便告知山主他由自家照顾,山主这才同意下来。      白狐名唤长生,年级尚小,估摸着也就六七岁的模样。一双杏仁眼与宋阿娘长的像极了,这更让他备受宋阿娘的疼爱。一月下来,长生的伤也逐渐痊愈,人胖了一些,毛发也长成了蓬松松的样子。平日里帮着宋阿娘做事干活,嘴甜的不行。      “长生,起床起床你怎么还在睡觉。”小黄鹂停在白狐床沿边蹦来跳去直叫唤。      被吵醒的长生睁开惺忪睡眼,见是隔壁的小鸟,又重新闭上了眼。伸出小爪子,轻轻的将小黄鹂抓住放在怀里,翻个身接着睡觉。      长生他周身的热气萦绕着小黄鹂,惹得小黄鹂怪不舒服的,喊他他也不答应。小黄鹂气不过便用爪子狠狠挠了他一下,这回他终于醒了过来。      他把小黄鹂放到掌心,抬至眼前,嗓音稚嫩还带着未睡醒的迷糊,“小黄鹂,你不要闹我,等我睡饱了我要去找娘亲。”      “上回你不是说要陪我去藏书阁看书嘛,今天清和喊我去那儿借书,你去吗?”小黄鹂歪着头问他。      “去啊!”但转念一想,长生有些疑惑的挠挠脑袋,“可是上次我进藏书阁被守卫大哥拦了下来。”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回有我啊。”小黄鹂挺起胸膛,骄傲的告诉他,“相信我,我带你进去,那些规矩都不是问题。”      藏书阁是青丘山主为了青丘底下的小妖精们不变成文盲,而特地向上届请命设立的一个教授他们习字以及放置各种介绍神器怪地等珍贵书籍的地方。但每年只有冬春两季是学习时间,其余时间藏书阁都有士兵巡逻把守,防止有不长眼的小妖精崽子跑进去放把火玩或绘个画。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众人除学习季节外难以进去的地方。      待到两人到达藏书楼时正巧遇着守卫换班。长生只见小黄鹂及其熟练的上去和他们打招呼。不一会儿,就招呼他一起进去。      藏书阁内有书上万,巨大的书柜分门别类临立于此。长生找了几本占卜用书,看了几眼就困的打哈欠。左右看看也没有能睡觉的地方,只能抱着书本靠着书柜上下眼皮直打架。      小黄鹂看着满柜子的书有些眼花缭乱,它早就记不清清和让带的是《上古法器通史》还是《上古法术通史》,一本一本书看过去,它还是没想起来要带的究竟是哪几本。      “要不,我们回去问问清和明天再来吧。”小黄鹂垂头丧气的坐在长生肩上。      “怕什么,有我在你只管挑书就好。我全给你搬回去。”长生拍拍自己的胸脯显示自己很有力量。      于是当长生抱着书走出藏书阁时,身上扛了一袋,手上还提着一大麻袋。还好天色已晚,不然非得让人当做偷书贼给抓起来不可。长生年纪小,也没多大力气,走了离藏书阁还没十步远就只能将两袋书放在地上拖着走。      “清和清和,我们书太多般不回来啦,你开门开门快开门。”小黄鹂见着长生哼哧哼哧的拖着书费力的样子,赶紧先飞回来喊清和开门帮忙。      听见小黄鹂的喊声,清和出来跟着它前去搬书时便看见一个小狐狸拖着与他身躯不符的两袋书艰难的前进。长生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才把书拖到了半路。      本以为小黄鹂会喊三哥帮忙,谁知它居然把隔壁小狐狸喊上。先前阿娘和老爹便有含糊的告诉过她这只小狐狸的事,只是这次回来她忙着自己的事,便没见着他。      清和小跑上前接过长生手里的书,小白狐累的狐狸耳朵都露了出来,正无精打采的耷拉在脑袋上。清和摸摸小长生的头:“你就是长生吧,快放下书,我来提。”      长生点点头,然后把书给清和。自己站在一旁,看清和整理。“待会儿去我洞里,我给你做些好吃的吧。”清和问他。      长生依旧只是安静的点头,看她整理那么多书貌似很辛苦,便悄悄蹲在她旁边想着帮忙。清和余光见着小狐狸在自己身边乖乖蹲着着,觉着这只小团子有些好玩,便伸出一只手,揉揉他的头,“我喜欢吃甜食,不知道长生喜欢吃什么呀。”原来这只小狐狸还没到支起耳朵的年纪啊。      “都可以。”长生见着清和只觉得有一瞬间的熟悉,便凑近她身上闻了闻。清和收回手忙着装书没注意到长生的动作,长生闻了一会儿没有了之前的味道,便停下看着清和装书,还时不时的搭把手将同大小的书垒在一块递给她。      他蹲在地上看见影子里自己的脑袋上耳朵耷拉了下来,在书都整理差不多时暗暗憋着一口气,撑起了自己的耳朵,时不时偷偷瞧清和有没有注意到自己,耳朵可是自己长大的象征,要立起来才威风。      清和正将一本《占卜记事》放进袋子里,有一只有着五个肉窝窝的小手抓住了她。她转过头看长生,“怎么啦?”      “这本书还有那一本。”小肉手指了指另外两本书,奶声奶气的说,“这几本可以留给我看吗,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它们。”      清和见着长生眼睛直盯盯的看着这几本书,心里有些好笑,“先放我这里,我帮你带回去。”      “是呀是呀,清和帮你带回去。”小黄鹂也在边上附和。长生闻言乖乖的点点头,待清和整理完书后便牵着他的小肉手回了家。      落日的余辉将她牵着长生的剪影映在地上,小狐狸的耳朵支起又落下。两人边上还飞着一只圆滚滚的小黄鹂。夕阳西下,正是回家的时候。      ※   清和将提前用糖水浸泡好的糯米塞进藕里,两只又白又嫩的藕塞了好一会儿才塞满。她将藕蒂用签子与藕身扎在一起,确保糯米不会漏出。烧火加水蒸糖藕。很快一阵阵甜食的香味便传了出来,像长了眼睛一样往长生鼻子里钻。      本来坐在那儿看书的长生,跳下凳子。迈着小短腿跑进了厨房,垫着脚趴眼巴巴的灶台旁等着,一副馋猫模样让清和不由笑了起来。正在烧火的她朝小团子招招手,长生过去后便被清和抱在腿上一起烧火。      “长生你的家在哪里啊。”清和有些好奇,当初宋阿娘也没说清楚,只是大致说了家里收养了只小狐狸。      长生皱着眉头,双手托着下巴,“哎,我也忘了。”一阵香味又飘了过来,长生就一脸期待的看着清和,“说不定吃饱了就想起来啦,姐姐熟了吗。”      “姐姐可没熟,还有等一会儿。”清和捏捏他的脸,嗯,手感很不错。      两人一起等待藕熟的时候,聊了会天,等加过两次水后,大火再一次将水烧的直冒气。清和拿出碗将藕夹出放在一边静置放凉,将泡糯米剩下的糖水加上淀粉勾芡在热锅里走一遭,浇在莲藕身上。      泡上一壶茶,然后将莲藕切片,清和先夹出两小块给小狐狸解馋。小狐狸咬了一口糯米莲藕,软糯的藕配上香甜的糯米,让长生满足的要在地上打滚。继续吃第二口,莲藕拉出长丝,带有一点点小嚼劲的糯米让他停不下来,甜的恰到好处又不腻。不一会儿,长生吃完了碗里的两块。      “喝点茶水,别吃太多不好消化。”清和出声提醒小团子。      小团子点点头,端起茶水喝了下去。吃饱喝足的他,开心的支起自己的小耳朵绕着清和打转。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国庆快乐哟 ☆、糯米糖莲藕(完)   夜幕降临,清和吩咐团子把切好的糯米藕拿到宋老爹那儿。因着宋家兄弟都不爱吃甜食,所以剩余部分就全留给了长生。      长生屁颠屁颠的扭着屁股出去送糯米藕。清和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摇着头无奈的笑了起来,长生这小团子长的可爱,又有些让人心疼。本来应该是在父母身下撒泼打滚的年纪,却不知道他的父母去了哪里。      回到府里拿出小黄鹂下午从藏书阁那借的书细细读了起来。一页一页翻过书,清和的目光在停留在了玉佩说明的那一页,上面详细讲述了古代玉器曾作为祭祀用品用来祈求天神庇护。她看见有一名为“鱼巳”的玉佩,造型描述与赞安那枚颇为相似。清和有些激动,好像所有谜团都有了头绪。      “鱼巳,上古神器,曾被百介大仙赐予北疆三与部落,以魄养玉,方能成幻化幻境之器。”短短一句话便介绍完所有。清和想起,瘦老道曾说北疆祭司曾有失踪,赞安的玉佩若真是鱼巳如此贵重之物,那么可不可以说赞安娘亲便是那失踪祭司。这么一来,所有事情便能串了起来。      清和陷入了沉思,神秘黑衣人杀害赞安父母为夺回玉佩,但玉佩在赞安手中。所遇几人皆为失魄之人,要是有人要重造幻境,这几人的魄便是上好的养玉之物。重造人间界幻境,将百姓引入其中,造境之人便是幻境里的王,可呼风唤雨。这是逆天之罪,若真让那人成功了,届时天降威压,整个人间界将毁于一旦。清和细思极恐,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去送完甜食的长生回来了,看见清和在发呆就上前去拉拉她的衣袖。“清和姐姐,你怎么啦?”      清和回过神来,见着眼前睁着大眼睛一脸天真的长生,忍不住伸出手捏捏他白嫩的脸蛋,“乖,姐姐没事。剩下的糖藕在厨房里,你端回洞里,明天再吃啊。”清和细细嘱咐着他。或许是对长生没有父母的同情,又或许是长生过于懂事惹人怜爱,不知怎的,今日见着长生便自觉化身为老妈子。      长生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肉肉的手把糖藕从厨房里端出。“姐姐我先走了,明天见。”他朝清和挥挥手。清和朝他点点头,想着不过是两步路的距离,清和便目送他回洞后才关的门。      清和坐会桌子前,刚刚想的事过于严峻,若真是如此,那需要禀告阎王爷。还有判官失踪案件,不知阴曹司有何决断。既然有这么多事要做,清和决定先去一趟阴曹司。      才到阴曹司就见着下面乱糟糟的闹成一团,打更鬼在到处乱窜,扯着破锣嗓子找阎王爷。准备投胎的鬼魂四处游荡在阴曹司内,黑白无常也不知跑哪儿去了。清和蹲在忘川河边,招呼撑船老头过来。      “清和回来啦。”撑船老头沙哑着嗓音问。      “恩恩”清和点点头,“请问你知道阎王爷去哪儿了吗?”清和虽在阴曹司当了几年差,除了黑白无常和打更鬼与她熟些,其他人更是点头之交,但清和偶尔会做些好吃的发给阴曹司的同僚,所以清和在这儿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前两天刚压回来一个凡人,一查往生录发现他居然恶灵缠身。”说道这,撑船老头欲言又止。看了眼清和,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往下说。      “阎王爷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听黑白无常说,那人好像和你有些关系。”清和有些呆愣,难道这说的是赞安?撑船老头见清和目瞪口呆的模样,接着说道,“今日,那人打伤黑白无常逃了出去,阎王爷正在房里拉着所有阴差商谈要事。”      清和见对方说完,道过谢便往阎王爷那去了。房外站着牛头马面,见着清和过来,将她拦在了外面。      “牛哥马哥,你们帮我通传一声吧。求你了。”清和见自己被挡在门外,有些焦急。      牛头马面不说一话,只是依旧用手挡着门不让她进。清和拉着牛头的手,“牛大哥,你帮帮我。我明儿给你带好吃的。”      牛头将清和扒拉着自己的手放下,有些无奈。“清和,不是我们刁难你。这次,里面真是出大事了。”      这样一讲,清和更是着急,“你去帮我通报下,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呢。”她面露哀求,说话都带着哭腔。      两人正说话间,里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只见黑无常一脸疲倦的看着她,“清和进来吧。”      清和一听,应了声就往房里钻。房内孟婆和阎王爷面色沉重,床上白无常虚弱的躺在了那里。“清和啊,你怎么会和魔道的人扯上关系。”以前总是笑眯眯的阎王爷这回笑不出来了,看着清和一脸担忧,生怕她做出了什么坏事。      “魔道?”清和有些奇怪。      “听黑白无常说,苏赞安是从你那里带走。现在他成了魔,你要知道是怎么回事赶紧说。”阎王爷语气有些凶。黑无常此时走到白无常床边一句话不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去找他。”      “算了,你还是好好待在你自己的洞里,别乱跑了。”阎王爷挥挥手准备让清和走,然后将此事报给天庭。      清和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想了想,把自己原先的猜想告诉了阎王爷,转身就离开。赞安成了魔,她比谁都关心这件事。若是让天庭的人先自己一步找到他,那赞安就会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清和准备去找他。      回到青丘,只见长生正趴在她洞门前睡觉。白色蓬松的毛粘上了地上的灰土,显得有些脏兮兮。清和将小狐狸抱起来,睡梦中的长生有些不老实的趴在她肩上,伸出舌头舔了舔清和的脖颈,不知梦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三角小耳朵不时擦过清和的耳朵,痒兮兮的。      将团子放在床上,清和准备拿上勾魂棍,离开一阵。刚拿起勾魂棍,就见床上的长生醒了过来,擦着眼睛,睡眼朦胧的喊她,“阿娘,你去找阿爹吗?”一声阿娘差点没把清和吓得一趔趄。      “阿阿阿娘,长生你睡糊涂了吧。”清和问。      长生没有说话,只是从床上滚了下来,冲上前去抱着清和。“阿娘,你就是我阿娘啊。只是以前你都躺在床上,长生前几天把阿娘你忘了,阿娘你不会生气了吧。”      清和听着耳边长生奶声奶气的撒娇,只觉得天雷滚滚,长生这一觉睡的是睡糊涂了吗。抱起长生,清和摸摸他的小脑袋,“那你爹爹叫什么名字啊。”      长生皱眉眉头,思考片刻,“我爹爹叫苏赞安。”然后一脸求表扬的表情看着清和。      这…苏赞安是成魔后就找小妖精生了个娃?算算时间也不对啊。因着清和急着去找苏赞安,准备先不管长生的事。刚准备把他送到宋阿爹宋阿娘那,就见他嘤嘤嘤撒着娇,死死抱着清和的腿不让她走,也不让她送自己走。      清和无法,时间紧急,只能抱着这只莫名其妙的蛾子踏上寻找情夫的道路。      她最先想到的地方是赞安以前的家,驾着勾魂棍到了村里后,沿着记忆清和看到的却是一片废墟,赞安不在这里。难道在客栈里,清和想着准备立刻过去。小狐狸长生蹲在她的肩膀上,看着清和又要启程,好奇的问她,“阿娘你要去找阿爹吗?”      “恩”清和敷衍他。谁知小狐狸接着说,“那你等等,我闻闻在告诉你爹在哪里。”只见小狐狸从从肩上灵活的跳下,顺着那片废墟细细的闻。清和见他闻得认真,也趴在他身边闻了下,“咳咳。”除了刺鼻的烧焦味,其他什么也没有。      小狐狸嘲笑她,“阿娘你个笨蛋,我知道阿爹去哪里。”清和有些郁闷,把团子放到自己肩膀上。照着他的指示一路向前飞。      “长生,你怎么突然喊我娘亲。”清和有些疑惑。      “我今天睡着睡着从床上摔下来,摔到脑袋,就想起来了。”说起摔下床这件事,小狐狸还有些委屈。闷闷不乐的趴在她肩头不想说话。      “那你从哪里来?”      小狐狸保持沉默,他该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怎么一觉从床上摔下来,阿娘会动了但是阿爹又不见。小狐狸安静下来,她以为长生睡着了就没有继续追问。      飞了一个时辰,清和准备让长生看路。一转头,她就见着长生蹲在他肩上,那样小小的一只,正在流哈喇子。她把他抱在了怀里,让他能更好的睡觉。下方见着是个繁华的街道,清和准备休整一会儿。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路边还有刚出炉的包子散发着香气,旁边馄饨摊正将一碗撒着葱花的馄饨端给客人。怀里的狐狸不安的动了动,清和轻轻拍着他的背,他便又睡过去。      正当她路过冰糖葫芦的摊子时,听见老板正努力吆喝,“来咯来咯,北疆最好的冰糖葫芦来咯。错过一家,没有下家。”清和心下一楞,这怎么就走到北疆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到尾声了,一切终将结束。下个星期之前完结,然后开新文。嘿嘿嘿 ☆、百年陈酿女儿红(大结局)   清和拿出地图寻找进入北疆部落的道路时,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慢慢暗了下来转眼就被乌云遮盖。不一会儿,豆大的雨水打在地上,溅起的尘土粘在清和腿上。雨水将小狐狸蓬松的羽毛打湿粘在身上,冻的小狐狸瑟瑟发抖狼狈不堪。      突如其来的大雨让路人们猝不及防,只能纷纷用手遮头往家中跑去。路上人来人往,小贩忙着收摊。清和与长生站在路中央看周围人们忙碌,而他们也似看不见她们两人。那种感觉就像两人此刻身在画中,冷眼旁观他人生死。      察觉到此处古怪,“长生。”清和将小狐狸从肩膀抱回怀里,轻声询问他。“你还能闻到赞安的味道吗?”她只想尽快找到赞安,离开这个地方。      长生从她的怀抱中跳到地上,趴在地上像小狗一样四处嗅了嗅,转身对清和说:“闻到了。”      天降大雨,此时两人浑身都是湿漉漉的雨水,冷风一吹,双双打了个寒颤。不久前还热闹繁华的街上此刻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街上只有一人一狐,北疆西街这时宛若一条死街。静的能听见大风吹过的呼呼声,闻到的满是雨后的泥土味。      西街与东街隔着一扇大门,将整个北疆分成东西两部分,一穷一富。长生走在前头遇着那扇门时停了下来,一脸不安的跑回清和身边,满脸委屈抱着清和的腿说:“前面好臭,我害怕。”      腿上的小人儿头一回表现出害怕的样子,清和抱起他,轻拍他的后背,安抚着长生。走进大门处,清和也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西街清新的泥土味,东街浓厚的铁锈味,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世界。清和心中有种强烈的直觉,推开这扇门,所有的一切都会清楚,所有的谜团终将尘埃落定。      她的心中满是不安,长生蹭蹭她的脖子,想给予她安慰。终于清和伸手推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门。“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这扇门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      清和抱着小狐狸走在街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同样空荡荡的长街,和西街最大的不同便是两旁店铺下挂着的人。密密麻麻的被挂在那,风一吹,由于太挤他们不会被吹动,只能闻到血腥味。不忍让长生见着如此血腥的场景,清和将小狐狸的头死死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看。清和起着一身的鸡皮疙瘩继续往前方走去。      前面唢呐声起,热热闹闹的办着喜事。大街上新郎身着红袍,骑着高头大马好不潇洒。清和使劲儿看着马上的新郎,看身形却是高大英俊分外熟悉。转眼又到拜堂成亲的屋内,处处张灯结彩,将红色喜字剪纸填满每个角落。这里的每个人清和都看着眼熟,但就是喊不出名字。纵然如此,也能感受到人们对新郎新娘的热烈祝福。      随着全福人一声礼成,成亲结束的鞭炮乍然响起。新郎护着新娘越过噼里啪啦响的鞭炮,送着新娘回房。宴席上觥筹交错,每个来吃酒席的人都抱着要把新郎灌醉的想法使劲劝酒。醉醺醺的新郎回房后拿起秤杆挑起盖头,认真注视着眼前的美娇娘,恍若世间珍宝。新娘娇羞低头,微微一笑,露出嘴边酒窝,脸上染上红晕。共饮合欢酒,携手度余生。      继续往前走,便看见前方车马嘶鸣,扬起阵阵尘土,好似正在进行屠戮的战场。走进时清和看见赞安手拿盘龙虎头戟,身后跟着人头狗身的大军,一刀一刀的杀害着路上的百姓,将他们的头砍下随手丢在路边喂狗。      路上手无寸铁的平民试图反抗,但根本抑制不住正在发狂的苏赞安。清和扑过去想要制止他,呼唤勾魂棍出来,却发现这时候的她喊不出咒语。她冲上去,抱住他却被狠狠甩出去。清和躺在地上无法动弹,耳边充斥着小孩儿的哭啼声,老人的呼救声。目所能及之处尽是着火的房屋,灰烬漫天,来来往往混乱不堪。      一阵阵刺痛侵袭着清和的大脑,她无奈的闭上眼睛,耳边的喧嚣渐渐安静。她听见了长生焦急的呼唤声,“阿娘,快醒醒。”      长生快哭了,带着哭腔一声声喊着清和。清和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东街街头,还未迈出第一步。她摸了摸脸上,满是泪水。      长街空荡荡的,东街尽头,摆着一张太师椅。赞安一个人斜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的喝着酒。酒香浓郁,闻着味像是百年的女儿红。      “爹爹。”小狐狸一看见赞安便兴奋的挣脱了清和的怀抱,朝赞安飞奔而去。赞安一把抱住小狐狸,让小狐狸变回了人形。一大一小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清和一点一点走进他们。      街不长,清和却只觉举步维艰。一边走一边落泪,走近赞安身前,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都想起来了,你个混蛋。”赞安站起身,给清和一个大大的拥抱。揽过清和的头吻了下去,陈年酒香在两人唇齿间流淌,细细缠绵。长生夹在中间,安心的抱着阿爹阿娘,然后睡着了。      远方的天开始塌陷,这个幻境开始崩塌。清和问他:“这里面所有人都是死人吗?”      “嗯,除了我们三个,其他都不是人。”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沉睡。”      “生完长生,与判官大战之时。”赞安一手牵着清和,一手抱着长生往幻境外走去。      原来清和与长生早已成婚,长生父母惨死后两人便开了一家客栈。本想平安度日,谁曾想判官妄想颠覆这世间创造自己的世界,派人生取白辉之魂,欲引赞安入魔。好在邪不胜正,判官诡计被人识破,大战之后,永生永世堕入轮回畜生道。      为唤醒在大战中重伤沉睡不醒的清和,赞安利用鱼巳创造一个小世界,终于将清和唤醒。      一切终将归于平静。幻境也有破碎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恩,就这样结束了。本来以为结束这天自己会特别兴奋,但是现在感觉还好。感谢你们一路陪伴,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我。下本再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